桑榆陵園一片死寂。
在從茱萸的老宅出發(fā)時,喚蘅就已經(jīng)發(fā)出信號召喚了“宿掩”,那支守護桑榆陵園的精英隊伍。
除了之前粗略地講到這支隊伍,后來喚蘅就再沒提過,倒不是因為時間的原因,就是不必要就不講。
寸言和卷堆都分別不同程度地查閱過關(guān)于桑榆陵園的資料,別說是“宿掩”了,就是關(guān)于陵園的記載也是找不到的。于是在接觸過喚蘅后他們倆都總結(jié)出:桑榆對外輸出的東西縱然再多,也不及它秘密的萬分。
所以這也才是為什么二人都會選擇來到這里的原因。
事實上這支叫做“宿掩”的陵園護衛(wèi)隊由十一人組成,這十一個人身上不可以有異于常人的任何特殊地方,哪怕是一道小小的疤痕。
他們在身高形體上都相差無異,且從正式成為“宿掩”成員的那一天起他們再不以真面目示人,因為他們都有一模一樣的面具和著裝,相互間沒有包括語言在內(nèi)的任何溝通。
相互守候的幾十年里他們從來不知道彼此長什么樣,也不知道自己長什么樣。他們沒有過去更沒有未來。
在這世上他們只有一個親人那就是當(dāng)代的憶憂閣掌門人。他們只有五十年的壽命,即使這輩子陵園從未受到侵入,五十歲時他們也會按當(dāng)屆憶憂閣閣主給的方式結(jié)束自己的生命,然后被葬在陵園對面的丘陵上,不會有墓碑甚至連個土包都不會有,與陵園形成相望之勢。
歷年歷代,桑榆的陵園基本不會受到什么威脅,即便有人闖入,那么也是進得去出不來。所以一直以來作為武力精英的“宿掩”,一輩子除了勤學(xué)苦練,基本上毫無用武之地就過了一輩子。
可這次不一樣,今天是他們的末日。不管以哪種方式結(jié)束,桑榆都不會有任何資料可以證明他們在世上存在過,可是他們卻盼望這樣的時刻,那是他們的榮耀。
其實他們也只是和喚蘅一樣的年紀(jì)而已。
寸言一干人等到達陵園時,“宿掩”已在此等候。喚蘅走到每一個面前略作停留,然后站到中心的位置:
“列位,桑榆城里任何東西,不論大小貴賤,都有其名。可是承載桑榆幾千年過去的陵園卻沒有名字,即便是其中裊幽先祖的陣法也一樣,沒有記載,沒有命名。你們也是,沒有自己的名字,沒有人知道你們的存在,如同桑榆陵園遠離桑榆方城那樣,你們也遠離著桑榆子民卻又與其休戚與共。不管多少年過去,有沒有人知道,你們要記住你們一直存在……與桑榆心脈相連!”
喚蘅說得很是平靜,“宿掩”的十一個人也一樣的平靜,好像聽這話的人就是一棵棵木頭樁子那般,連委屈都不會有。
沒有多余的措辭,甚至沒有任何的情緒流露,喚蘅利落地把話收尾,然后轉(zhuǎn)向葉輕飄:“你要不要跟我一塊進去?”
葉輕飄以為自己聽錯了,想要再次跟喚蘅確認(rèn),可是對方卻不再正眼看她,準(zhǔn)備立即動身。
“我們可以為你或者說幫常集做點什么?”寸言問道。
“你們知道的,凡是深入陵園內(nèi)知道桑榆秘密的人,除了憶憂閣、葉家的繼承者和城主,沒有人可以活著出來!”
“可是我,我……”葉輕飄想要說些什么,但是又不知哪些是可以說或者說是可以說得清楚的。
喚蘅略過自己的肩膀看了她一眼再不言語,直接朝墓群走去。還沒來得及作決定,葉輕飄的腿根本沒有經(jīng)過腦子支使,早已跟了過去。
“喂,飄飄……”更云一把抓住了葉輕飄,卻被寸言攔住示意他放她去。
“她,她在暗示什么,飄飄是葉家的人么,只因為她姓葉,這太荒唐了?”更云掙扎著想要跟去,但卷堆又把他抱了回來。
“為什么不攔著飄飄?里面的狀況我們尚且不清楚。”卷堆把更云抓了回來,自己又向寸言討要說法。
“怕什么,以后才算賬的便宜現(xiàn)在為何不占,此刻你還巴不得自己就是喚蘅說的那個繼承人呢。”
呃!這么不要臉的話還是第一次聽寸言說,不過沒錯。卷堆把那種被看破的吃不到葡萄說葡萄酸的羞辱感和著口水一口吞回肚里!
可是說歸說,寸言在盤腿就地而坐前再次看了一眼她們進去的方向,眼底無盡的擔(dān)憂。
墓地還是像上一次見到那樣按它自己的軌跡在動,除了手燈下影影重重飄忽著的一座座墳?zāi)?,沒有任何混雜其中的東西。
“你并不知道憶憂閣的墓群在哪里,我們怎么找?”即使知道喚蘅并不愿意和自己說話,可葉輕飄想了又想還是開口問道。
“并沒有誰規(guī)定一定不可以知道,大家知道的都是自己的上一任繼承者傳承下來的東西,可是我要知道我母親的事情就必須自己去研究。何況,憶憂閣肩負(fù)護陵的使命,不清楚狀況,還護什么?”難得喚蘅愿意和她說那么多話,葉輕飄覺得很有道理。
縱然已經(jīng)來過這個陵園而且還在里面過了一夜,可是眼前經(jīng)過的沒有一座墳?zāi)故巧洗我姷竭^的,沒有一片景象是重復(fù)的,葉輕飄漸漸已分不清身在何處。
“你緊跟在我后邊。你的每一步都要緊隨我的步伐踩在我踩過的地方,而且要留足時間給你后邊的十一個人,跟得上嗎?”
喚蘅的意思并不難懂,墓地是活動的,沒有一塊地方會停留,要闖這個陣法,就必須把它當(dāng)作是不動的,可要做到這點就必須和墓地本身的運動搶速度。
“可以?!眴巨吭诘?,葉輕飄立即回答。
“如果你慢了,你不會有任何危險,可是他們當(dāng)中的有些人就會沒有任何價值地迷失在這個陣法里?!眴巨吭俅螐娬{(dià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