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柏醒來時是黑夜,一點燈火如同螢光,微弱昏黃。
燕菲菲趴在唐柏的床邊,鼾聲如雷;這些天她確實是累了;綁架,跳崖,在失去親人的情況下,在石洞中困了兩個多月,又在大山中兜兜轉(zhuǎn)轉(zhuǎn),殺人,追殺,一系列的事情窮出不盡,于生死之間徘徊,很少有人能夠承受得了。
也許十多年來,她所有的經(jīng)歷、最危險的事情、加起來也沒有這幾天發(fā)生的多。
燈光照在她烏黑的頭發(fā)上,散發(fā)著暗澤的光;長長的睫毛輕顫,小巧的鼻子下,右手的食指還放在小嘴中吸吮,如嬰兒般的恰靜,而口水卻早將被單打濕了大片。
看著她疲倦的臉,想起兩人初次見面時的情景,唐柏不由笑了,突然覺得這個少女其實很可愛;接著他想起了燕七,沒來由的輕嘆,看燕菲菲的眼神變得更加的親切柔和。他覺得自己有義務(wù)像燕七一樣去照顧和保護她。
唐柏不忍將燕菲菲從睡夢中驚醒,小心的將目光移向四周;發(fā)現(xiàn)這是一間地室,地室中陳設(shè)簡單,一床,一桌,一椅,一燈,卻給讓人感覺很干凈舒服;不知燕菲菲是怎么找到這么一個安全的地方。
空氣中彌漫著淡淡的藥味,藥味是從自己身上散發(fā)出來的,身上的刀傷,已覆上了草藥,用布條將傷口包扎得很結(jié)實,并用一個柔軟的枕頭的墊著。
唐柏感覺這樣很安逸,這安逸來自內(nèi)心的平靜。
“你醒了!”
冷漠的聲音突然打破了唐柏的平靜,一個高高的身影出現(xiàn)在地室中,就如一個幽靈,無聲無息。
唐柏嚇了一跳,抬頭就看到一張恐怖的臉,那張臉上全是疤痕,密密麻麻的如蛛網(wǎng)一般,就連鼻子也少了半個,隱若可以看到鼻骨,唯一沒有傷疤的只有他的眼睛,他的眼睛里似乎有一團火,好像要將世上所有人燃燒成虛無。
不知為什么,唐柏看到這雙眼睛的時候,他感覺到冷,就像赤祼在冰天雪地中,冷到了骨子里。
唐柏很快鎮(zhèn)定下來,甚至沒有叫醒燕菲菲,因為這個人如果要傷害自己的話,剛才偷偷出手就可以要了自己的性命。
“是你救了我們?”
疤面人沒有回答,反而盯著了唐柏,空氣似乎冷了,良久,疤臉才冷淡的說道:“因為你們殺了薛明明?!?br/> “你和薛家有仇?”
唐柏感覺自己問了一個很愚蠢的問題。
果然,疤面人沒有回答,但他的全身在輕微的顫抖,似乎正在承受難言的痛苦,他眼神中的火焰更盛,那是滔天的怒火,仇恨之火,他的雙眼越來越紅,像血一樣的紅。
有殺機,而且越來越凌厲。
唐柏緊張起來,一個人情緒失控的時候,會把仇恨轉(zhuǎn)移到所有人的身上。
因為恨,因為怨。
良久,疤面人平靜了下來,但他的聲音變得更冷、更冰,如冬日的寒風(fēng),雪地的冰剌,他道:“我曾經(jīng)愛上了一個女人,叫薛定天,薛家的人,是薛明明的姐姐;我家族有六十三人,唯獨我茍活于世,全死于薛家之手,你說是不是跟他們有仇。”說完,整個人都似崩潰了一般,喃喃道:“是我害了他們,是我害了他們。。。。。。?!?br/> 疤面人陷入了自責(zé)之中,喃喃自語,不能自制,他雙眼血紅,眼神中迸射出滔天仇恨,身上的殺氣越來越濃。
“咕嚕!咕嚕!”
一個不合時宜的聲音響起,燕菲菲迷糊的擦了擦嘴角的口水,然后揉了揉眼晴,見唐柏醒了,雙眼突然一亮,雙手忘情的朝唐柏抓來。
唐柏早就注意到她了,見她又向自己抓來,想到她的力量,臉都嚇白了,驚叫道:“別碰我,你別碰我?!?br/> 因為躲避,唐柏連翻帶滾摔到了床下,拉扯著身上的傷口,痛入骨髓。
燕菲菲醒悟過來,自己又忘記控制那讓該死的力氣了,看了看四周,只好尷尬道:“小子,看你以后還敢不敢欺負我?!闭f完又揚了揚拳頭,道:“我,我,我餓了!”她一點也不害怕疤面人,嘟著個小嘴道:“葉大哥,我餓了?!?br/> 疤面人平靜了下來,身上的殺氣消失怠盡,仿佛燕菲菲的話有一種奇怪的魔力,能撫平疤面人內(nèi)心的痛苦,聽到燕菲菲的話,疤面人點了點頭,慢慢的走了出去。
“你怎么知道他姓葉?”
“他自己說的,昨晚你流了好多血,老娘以為你要死了的,不知道怎么辦,只好喊救命,然后葉大哥就出現(xiàn)了,他說能救你,所以我就跟著他來了這里?!?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