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大淳的身邊只剩下一個伴當(dāng),陪著這位本來已經(jīng)轉(zhuǎn)任甘肅巡撫卻被太平軍滯留此地繼續(xù)留任的湖北巡撫,坐了一天,半粒米沒進,常大淳卻沒有絲毫餓意。伴著隆隆炮聲,和身后的棺材,常大淳閉上眼,慢慢開口了。
“老李,你跟著我十多年了吧?”
“是的,老爺,自打你從湖南老家出來,小的就跟著你了?!?br/> “也十多年了,唉,皇上施了這么好的計策,本來我遵命執(zhí)行就好,可惜啊,我這幾日看看,湖北的綠營著實是不爭氣,爛到底兒了,這武昌城啊,也估計守不住幾天了,老李,你等我死后,把我的衣冠帶回湖南去,也讓家里的妻兒有點念想?!?br/> “老爺!”老李泣不成聲,“老爺跟著小的一起走吧?!?br/> “我身為湖北巡撫,守土有責(zé),皇上已然給了我權(quán)限,允諾棄了漢口漢陽兩城不追究老夫的責(zé)任,要是再丟了武昌城,縱使皇上不怪責(zé),我也無臉見江東父老了,你勿做那女子哭泣之態(tài),回家之后,叮囑我那不孝子,如今賊勢甚大,叫他安心在家讀書,特別是要讀兵書,等有了腦子,有了謀略,再出來為父報仇!”老李含淚應(yīng)下,用粗布的袖子擦了臉上的淚水,站到常大淳的身后繼續(xù)沉默著不說話。
城外的炮聲突然變響了,轟~~地一聲,站在城門樓上的常大淳覺得腳下的磚石都顫抖了起來,常大淳看著西邊的碉樓,只見碉樓附近燃起了大火,城外的太平軍開始了歡呼。
一個親隨跌跌撞撞地跑上了城樓,渾身帶血,臉色在月色下顯得特別慘白,“撫臺大人,城西,被逆賊用火炮轟塌了一個角,逆賊,逆賊馬上就要攻進城了!”
“兩位提督呢!”
“兩位提督被纏在城東和城門處,已然沒有多余的士卒可以支援了!”
城外的太平軍的呼聲越發(fā)響亮起來,常大淳甚至可以聽到他們對于勝利唾手可得的歡呼:“打進武昌城,活捉常大淳!”
罷了,常大淳嘆了一口氣,甩了馬蹄袖,大禮朝著北方拜了幾拜,站直了身子,抽出了手里捂的溫?zé)岬膶殑Γ吷系睦掀秃鴾I喊一聲:“老爺,”也不敢上前勸阻,只能無聲的跪下,送常大淳最后一程。
刺啦,轟的幾聲巨響又響了起來,城外的呼聲變得越發(fā)高亢了起來,常大淳不忍看到城中軍民被殺戮的血腥場景,閉上了眼睛,拿起寶劍向著自己的脖子橫去。
王錦繡站在第一艘船的船頭,夜色中二十多艘快船順?biāo)橈L(fēng),瞬間千里,王錦繡眼看著就要到了漢水的出口,轉(zhuǎn)身和身后的親兵吩咐道:“傳令各艘船上,卸下旗幟,迅速靠近逆賊浮橋,若有斥候想問,直接就說西王的援兵,前來支援攻打武昌!斥候若是唧唧歪歪,立刻殺了就是,待船接近浮橋,立刻點燃炸藥火油沖將上去,之前備下的三艘大船,候在遠(yuǎn)處,待看到浮橋火氣,敲鑼打鼓,高聲大喊,甘陜鐵騎到了、東王已經(jīng)被殺了等亂賊心之語,看到浮橋上大亂的時候,再沖上浮橋,殺他個片甲不留!”
“喳!”
東王楊秀清在帳外看著武昌城頭的大火哈哈大笑,“常老賊啊常老賊,沒想到你這堅壁清野,高墻固守之計是完全沒有用?。坎湃娜諘r間,這武昌城就要馬上破了?哈哈哈哈,真乃雕蟲小技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