汽車鳴笛、嬰兒哭鬧、情侶吵架、建筑施工。世界紛擾,都與此時的蘇念柒無關(guān)。
她身體僵硬到原地,酒后的腦袋瞬間清醒。
手指微顫抿緊雙唇,咬著牙控制住自己臉部情緒,認真盯著車內(nèi)的尹澤棣,男人相貌堂堂舉止不凡,混入人群中也是位佼佼公子模樣。
可誰能想到這個人的一雙手沾染了多少條無辜的亡魂,卻又為何出現(xiàn)在這里,還是說江覺遲出了什么事?
蘇念柒故作鎮(zhèn)定,再三提醒自己這是京市,不是四面危機的魔窟,對方不敢大白天拿她怎么樣。
隨后做出陌生態(tài)度,用余力吐出話來:“這位先生,你嚇到我了?!?br/>
尹澤棣聽完這話,無框眼鏡下的眼眸黑的更深點,每一次見面都讓他對這個女人有了新的認識。
男人打開車門的同時,蘇念柒也下意識的退步。想著要不要現(xiàn)在就跑,可是往哪里躲?這邊天橋上下人絡(luò)繹不絕,應(yīng)該是安全的。
尹澤棣盯著她腳邊的捧花,隨即彎腰撿起來。
指節(jié)骨纖長的一雙大手握著花束,吹著花瓣上的灰塵,非常自然的遞過去,并說:“那真是抱歉了?!?br/>
兩人挨得不遠,尹澤棣身上的烏木沉香隱隱傳入蘇念柒鼻息中,他話中帶笑,在這五月的烈陽晌午,都令人脖子縮緊打了個冷顫,這個人太危險了。
蘇念柒不敢伸手去接這捧花,被對方摸過也變得污穢不堪,可惜這漂亮的花。
“我不要了,幫我扔掉吧?!彼苯愚D(zhuǎn)身,趕忙加快腳步離開。
沒走幾步,身后的男人便開腔:“蘇念柒,瑞京大學(xué)附屬第一人民醫(yī)院心內(nèi)科醫(yī)師,二月二十日加入醫(yī)院組織的春季自愿下鄉(xiāng)醫(yī)療隊,醫(yī)療隊先后進入云城幾大貧困鄉(xiāng)鎮(zhèn)……”
“你的資料有點難查啊,還好你們醫(yī)院有推送這一則新聞,得來全不費工夫。”男人輕佻的說話。
“蘇醫(yī)生,蘇念?比起你為什么假裝不認識。我更好奇,你怎么從駱弈手中逃出來了,還這么安然無恙?”
一字一句,戳進蘇念柒的心口中。
蘇念柒走也不是,回頭也不是,她雙手捏成拳頭,不知道這人是何目的。
但對方短短幾句,她也聽出了不是因為江覺遲陷入危險。那么……便是為自己而來,到底是為什么?
她腦袋像是卡殼似的想不通,可自己更不愿面對那張臉,害怕這次再沒有人立即出現(xiàn)保護,全都得靠自己。
“我這人記性不好,特別是不好的事情,忘的也快?!碧K念柒大大方方的轉(zhuǎn)過身來,盯著正在原地摘著花瓣的男人,玫瑰花瓣鋪滿地,一瓣火紅的花蕊落在錚亮的黑色皮鞋上,觸目驚心。尹澤棣手上的動作未停。
她嫌棄的開口:“你別給環(huán)衛(wèi)工人增添工作?!?br/> 尹澤棣上挑眉梢,抬起頭看來盯著眼前撒謊不眨眼的女人,這張櫻桃小嘴吐出的話,都令他興趣萬分。
前些時日他與駱弈見過一面,聽聞他身邊的小貓咪在上次混亂中沒了人影,駱弈嘴上還謾罵:野貓就是養(yǎng)不熟。顯然是真的氣急了,他當(dāng)時還覺得好笑,到底是怎樣聰慧的女人能從駱爺手中溜走。
本來那次見面,他就讓人暗中查這個女人的資料。一周過去了,毫無所獲。對方從小到大的成長軌跡和地址全做了隱藏處理,成年后就讀大學(xué)到工作后醫(yī)院建檔的資料也不過薄薄兩頁紙,完全不清楚對方的背景,實在太令人好奇了。
得知人消失后,他就換了種方式,派人在醫(yī)院附近蹲守,果然不出所料,這個女人完好無損的回來了。
每一天,他盯著手下送來的日常工作照出神。在想,這女人會不會跟三年前一樣,像個打不死的小強,見人說人話,見鬼說鬼話。
就像在駱弈面前裝著喜歡的態(tài)度,不顧場合高調(diào)叛逆的跟男人接吻,再趁人松懈溜走。
那么在他手中呢?又會怎么玩?這張漂亮的皮囊,是應(yīng)該讓她哭還是笑呢?
“你可以繼續(xù)假裝不認識,但我不保證,你所在的單位會不會增加工作量?!币鼭砷θ嗄笾种械幕ò?,目光深入的擊破蘇念柒的意志力。
蘇念柒遲遲不敢開腔,反正她已經(jīng)見過世面,眼前的男人也不藏著掖著的敘述。她所在的單位的工作不就是醫(yī)治病患嘛,增加工作量豈不是更多人的傷亡?這人怕是瘋了。
“三年前我就不該管在病床上要死要活的你?!弊屵@人不配合治療疼死他算了。
尹澤棣聽完蘇念柒吐出這句話還挺高興,果然是他想要找的人。再惡毒的話他都能欣然接受。
“那我是不是還得感謝蘇醫(yī)生救我這條小命?”
男人慢慢靠近蘇念柒,在蘇念柒面前開腔:“為了報答這份恩情,今天,我就暫且放過你?!?br/> 說完,他折斷手中花束的一朵玫瑰,別在蘇念柒的耳邊,玫瑰配美人,理因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