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空驚起一聲悶雷,收攤的商販們正在加快速度離開,人來人往七嘴八舌罵著糟糕的天氣,根本沒注意狹窄巷道里的兩個人。
蘇念柒貪戀這份溫暖,忘記此時復(fù)雜多變的情形,抱著人的腰肢不撒手,手臂之間還能感受男人腰方肌的強硬。兩個人體廓懸殊,駱弈可以完全蓋住懷中女人的身軀。
“誰讓你回來的?”他現(xiàn)在就想問這一句話。
蘇念柒彎腰額頭抵在人胸脯上搖頭,不回應(yīng),手還故意穿過外衣?lián)崦说暮蟊场?br/> 駱弈咬咬牙把人家手往外推,喘著粗氣穩(wěn)定心神,閉閉眼再恢復(fù)狀態(tài),這女人又開始給自己灌迷魂湯藥想唬弄過去。
嘆了口氣,繼續(xù)質(zhì)問:“你知道這里有多危險嗎?”
他們的計劃正在緊密部署中,等儂都這些人反應(yīng)過來后就將會發(fā)生各種各樣的變故。尹家的勢力也正在暗中消損,而尹澤棣這個人更是居心叵測,待在身邊絕對不是一件好事。
蘇念柒聽著這人嚴(yán)肅話撒嬌的心情都沒了,從綁架相遇后,他就在用他自己認(rèn)為的方式保護(hù)著自己的安全,她都能理解,這是最可行的。
可結(jié)果呢?在京市自己就一定安全了嗎?
每天都在重復(fù)做噩夢,生怕自己身邊人出現(xiàn)任何意外,應(yīng)該就像他當(dāng)時那樣,希望她早日回歸。
她抬頭,眼淚汪汪的盯著人看:“哪里不是危險?”
她想來這里嗎?不是??!
第一次是綁架,第二次是脅迫。
敵人不想放過自己,那她也不會手軟。
“你擔(dān)心我會有危險,難道我就不擔(dān)心你嗎?”
眼前這個她日思夜想的人,一次次推開自己,到最后才愿意承認(rèn)的是她愛的那個男人??偸前焉乐弥韧猓卧紤]過遠(yuǎn)方親人的痛苦。
面前男人已經(jīng)冷若冰封,僵硬著軀體,沒有過多的情緒透露。好像在很多年前就已經(jīng)習(xí)慣如此,明明心很痛,卻冒不出半句安慰人的話。
蘇念柒又氣又惱把淚水往人衣服上蹭,對方也毫無反應(yīng),任由她撒潑。
她怎么會喜歡上這種石頭做的男人,一提到這事就擺出這副態(tài)度,真是氣死人了。
“你剛剛又在用什么口吻質(zhì)問我?你的人質(zhì),還是……你的女朋友?”
“對哦,我記得我男朋友已經(jīng)死了,你不是他。”
一提這話,駱弈立馬太陽穴的青筋跳動,滾動喉結(jié),心中滋味無法平衡,很快就有了身體反應(yīng),垂著頭無奈的盯著懷中人,蘇念柒眼淚縱橫鼻頭雙眼紅腫,令人心疼。
他終究是妥協(xié),用粗糙的指腹去觸碰蘇念柒細(xì)嫩的臉頰,輕聲的道歉:“小七,對不起?!?br/> 又是道歉!蘇念柒已經(jīng)聽厭倦了這個詞,氣憤的直接張嘴咬住駱弈來不及抽開的手掌,大拇指下的魚際肌肉被狠狠含在嘴中。
駱弈只是微微蹙眉忍著痛,這丫頭生氣就喜歡咬人,他是知道的,等自愿松開時便妥了。
蘇念柒咬夠了才會松嘴,掌心掌背都留有她得牙印,一滴淚落在齒痕凹陷的位置,她抱著人手掌哭,又開始犯委屈。
“你真的好狠心!”她雙腿無力慢慢蹲下身去,拽著人手掌不撒手。
豆大般的水珠也從云層中掉落,砸在駱弈的肩上,他擋住身下人的軀體,不允許蘇念柒淋濕。
沒有多余煽情哭訴,駱弈盯著蜷曲成一團的蘇念柒,直接命令的口吻說道:“起來,我?guī)汶x開這里,尹家的人會很快找到你?!?br/>
蘇念柒腦中又閃現(xiàn)離開的那日,槍彈在自己眼前穿過,有人直接倒在血泊中,她木納的搖頭:“帶我離開?然后自己也陷入戰(zhàn)亂中是嗎?再重蹈覆轍一遍,我不要?!?br/>
駱弈極力勸說:“聽話,是非之地不宜久留,你……”
蘇念柒突然起身打斷他的話,眼中顯現(xiàn)冷冽的目光,像在他傳遞拒絕的信號,心咯噠一聲。
“你自己走吧駱弈,尹家的人不會拿我怎樣?!?br/> “你身上有擔(dān)子我懂,所以你沒必要為我做這些,保護(hù)好自己就行,這一切都是我心甘情愿留在這里的?!?br/> 聽著叫自己駱弈這個名字,駱弈便知道她是想跟自己保持距離。又或者說,這人氣根本沒消,還在加重,完全不聽他的勸說。
他知道蘇念柒此時如此決絕不想走的理由,背后定是有人在指揮著,可他也堅決反對這種冒險的方式。
所以再問:“你是在收集尹家國內(nèi)外犯罪的證據(jù)?”
“不要小七,你這樣太冒險了?!?br/>
蘇念柒沒答,也相當(dāng)默認(rèn)了。
她松開對方的手,雙手握緊拳頭仰視著面前的男人,雨水和淚水一塊兒滑下臉頰,眉宇間滿是自信,逞能的牽扯出笑:“我已經(jīng)沒有選擇的機會了,而你實在太小看我了?!?br/>
駱弈苦澀動動唇瓣,伸手撫摸面前的丫頭。
赤誠道:“在我心中,你本就是我得小姑娘?!?br/> 這話要是在平常蘇念柒定會感動的一塌糊涂,直接靠近人懷中??蛇@次她完全聽不進(jìn)去,耳邊傳來遠(yuǎn)處的槍響和民眾混亂的尖叫聲,她開始變得焦慮不安,深怕把駱弈陷入不徑之地。
所以她連忙推開旁邊的人,冷漠否決:“那我現(xiàn)在不是了,你也沒必要再在我身上浪費時間?!?br/> “……”駱弈見她這么一說,心更加痛了。
他還在猶豫要不要直接把這不知天高地厚的丫頭打包帶走,巷道口突然直接冒出一個身影。反應(yīng)及時的駱弈隨即拔出槍支就要動手,外面的人趕緊開口:“是我,兔子?!?br/>
一聽暗語,駱弈瞇瞇眼放松已經(jīng)繃直拿著槍的手臂,昏暗的狹道中慢慢顯現(xiàn)男人的真實面孔。保持警惕的蘇念柒瞳孔逐漸放大身體貼駱弈更近,這是她每天都會見到的人,單屠。
“你怎么會?”蘇念柒來回互看,腦袋飛速運轉(zhuǎn),在想駱弈跟單屠的關(guān)系,難道這就是江叔叔說的線人?
然而單屠并不多做回應(yīng),身為一個潛伏多年的臥底,最慣常的行為便是觀察少語、悶聲不解釋。
他只是按照最安全的方式行動,并且已經(jīng)給足了兩人相處的時間,才出來打斷:“聊完了嗎?可以離開了,人馬上就會過來?!?br/>
駱弈盯著單屠看,這些年他們互相知道對方卻從未有過正面交流,都有自己應(yīng)有的使命,一邊是共同合作,一邊又是為不同目的隱于深處。
連迪姆都不知道這號人物的存在性,卻在上次暗中保住了迪姆的生命危險。
當(dāng)單屠冒出來,駱弈就說明蘇念柒背后的人是誰,但他依舊取舍不定,這不是件小事。
單屠再次發(fā)言:“走吧,我會保護(hù)好她得安全?!?br/> 駱弈狠下心去,此次分開就不清楚下次見面的機會,他更不敢小七回去會受到怎樣的折磨,想著想著心又被揪了起來。
終是松手,轉(zhuǎn)身不忍多看一眼,匆匆離去,消失在朦朧的水霧之中。
現(xiàn)下只留蘇念柒與單屠兩人,驚魂未定的從傷感中抽離,望著再也看不見身影的方向苦笑,再回頭挪在單屠身上打量:“你原來……”
單屠伸手懸在半空中制止住她得疑問句,不承認(rèn)不否定,只是道:“蘇小姐,你只需要記住我是單屠。請你一分鐘之內(nèi)收斂好情緒,老板已經(jīng)知道你趁我們不備跑了出去,而我現(xiàn)在需要帶你回去。他馬上就要過來了,你撒謊理由的想好了嗎?”
蘇念柒深呼一口氣,有一種被人看穿的感覺,還是乖巧點頭:“……想,好了。”
“那現(xiàn)在跟我走?!眴瓮啦唤o人反應(yīng)的機會,直接轉(zhuǎn)身,任由雨水沖刷身體繼續(xù)往前走,蘇念柒也只能乖巧的跟在身后,她現(xiàn)在又是個不知死活的女人。
走到路口便能看見站立在兩邊,表情全是嚴(yán)肅保鏢。周圍只有風(fēng)聲雨聲,沒有了吵鬧的人群,更不敢有人在這個時候冒出來窺探。
車子雨刮器還在左右搖擺,阿琳渾身濕透的低著頭站在黑色車身外面,聽到動靜后也不敢側(cè)頭觀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