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dāng)下午夕陽落山的時候,這一天的課終于是到了尾聲。
????張越任由連生和連虎兩個書童幫自己收拾東西,眼睛在教室里的一眾學(xué)生身上亂瞟。這春天本就是容易犯春困的時候,吃過午飯后只有短短半個時辰的休息,于是不少學(xué)生之后竟是連著睡了兩堂課,期間甚至還呼嚕震天響。偏生在這樣極其不適合傳道授業(yè)解惑的情況下,那位杜先生愣是端著那幅紋絲不動的表情,口若懸河地上完了下午的兩堂課。
????無論是學(xué)生還是老師,這雙方面的表現(xiàn)都讓他嘆為觀止。
????看見教室中的人都走得差不多了,張越便瞥了一眼那個還在收拾書包的少年,低聲拉過旁邊的連生問道:“最后一排那個穿白衣服的家伙是誰?”
????連生往后頭一看,臉上頓時露出了一絲輕蔑,撇了撇嘴就解釋道:“少爺,那是老太太娘家的侄孫顧彬,只不過他家里是庶出。他老子那一代人口多,嫡子兩個庶子五個,所以他家沒分到多少家產(chǎn),還是靠著咱家老爺才勉強維持著?!?br/>
????這個少年和他是表親?他家還是靠著他老爹張倬才維持的生計?這兩個事實讓張越很有些懵,當(dāng)下竟是愣頭愣腦地問道:“他不是老太太的親戚么,怎么用我爹幫襯?”
????“少爺……小的剛剛不是說了么,他老子是庶出,而且是最老實沒用的庶子?!?br/>
????最老實沒用的庶子……張越的心狠狠顫動了一下,一下子想通了父親張倬為什么會幫助這一家子。他沉默地看著連生手忙腳亂地收拾著筆墨紙硯一類的雜物,又想到了剛剛角落里頭傳來的那句話。
????這時候,連虎便湊到了張越耳邊,笑嘻嘻地說:“少爺,月底三十就是族學(xué)月考的日子,大伙兒幾乎都是靠抄顧彬的卷子才能過的關(guān)。他的成績在族學(xué)里是數(shù)一數(shù)二的,這價錢也是童叟無欺……咳,那些公子哥是怕家里頭得知他們在學(xué)中無法無天挨家法,那些附學(xué)的窮親戚是貪著學(xué)里的補貼,所以寧可分他一半。少爺若是擔(dān)心月考,不妨去找他。”
????“那早上那個嘲笑的我是誰?”
????連虎原本還笑嘻嘻的,一聽這話登時左顧右盼,現(xiàn)沒人注意到這兒,這才把嗓音壓得如同蚊子叫似的:“少爺,人家說咱們張家是祥符第一名門,其實這話并不全對。河南開封府是周王的封地,這其他各縣府也都是封給了周王爺?shù)母鱾€兒子。那錢嘉是新安王家里的親戚,慕咱們張家族學(xué)的名氣才來這里上學(xué),所以……”
????這所以后頭地話人家不說張越也能明白。原以為自己已經(jīng)算是枝繁葉茂地大家族出身。如今可好。這地頭竟是還有來頭更大地。他裝作漫不經(jīng)心又隨口追問了一番。結(jié)果差點沒被自己地口水嗆死。
????就河南這么一塊地方。除了周王之外還有他地九個兒子??偣布悠饋碛幸粋€親王外加九個郡王。這下頭得有多少親戚?也就是說。出門要是一個不好。就得撞著一個皇親!
????瞧見那白衣少年已經(jīng)是收拾好了所有東西出了教室。張越四下里一打量。現(xiàn)學(xué)生們早已是走了個干凈。連忙招呼了連生和連虎匆匆追了上去。出門之后。瞇起眼睛望著那個有些孤傲地背影。他不禁笑了笑。心想當(dāng)初那個“他”仿佛也有些這別扭地性子。
????“表哥!”
????顧彬乍聽得這么一聲呼喚。完全沒有將它聯(lián)系到自己身上。于是只顧著往前頭走。直到感覺自己地肩膀被人拍了一下。他這才訝然轉(zhuǎn)頭。一見是張越便皺了皺眉頭。旋即便恢復(fù)了剛剛那幅冷漠地表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