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dāng)張涼回過神來時,杰爾曼已經(jīng)不知去了哪里,他的眼前只剩下人偶還在無聲地修剪著階梯旁側(cè)的花草。
張涼張了張嘴,但是話到嘴邊還是吞了回去。
他總感覺杰爾曼對自己的態(tài)度有些奇怪,總的來說就是不待見,又或者說是某種程度上的冷漠。
不過即便如此,張涼還是從他的話語中提取出了幾個重要的信息或建議。
他似乎在鼓勵自己在亞楠進行獵殺……關(guān)于這個建議,張涼有些不置可否,比起亞楠的獵人,他這樣的現(xiàn)代人更容易被倫理道德之類的所束縛。
張涼很清楚自己的心理素質(zhì)程度,有的時候,對于一個人來說,是否能夠忍受自己親手去扼殺一條與自己相仿的生命,完全取決于一瞬間的情緒或埋藏在心底里的道德底線,張涼從未觸碰過這條底線,他也不知道自己的底線到底在哪里。
或許這會是一個非常好的機會。
趙逢最后說的話讓他始終無法忘懷,他知道,趙逢和他的團隊成員們在亞楠的附近遭遇到了一些人類所無法承受的事態(tài),而他的身體也是因此而產(chǎn)生了異變。
趙逢顯然是知道這樣下去的后果的,比起就這么死去,他更害怕的是在獸化的深淵中越陷越深,或許也正是因為這個原因,他不愿意張涼再繼續(xù)在這條路上探尋下去了。
他當(dāng)然是不知道張涼此時的情況的,更不知道張涼不僅沒有擔(dān)憂獸化的問題,反而站在了獵殺者的位置上繼續(xù)走了下去。
“不管怎么樣,總得去試試吧……反正是在夢里?!?,張涼整了一個自己都不太信的理由,隨后便提著武器走向了那個墓碑,單膝跪下后,將手掌伸向了墓碑前面的那些信使們。
于是,在人偶的注視下,張涼的身影被白色的光影所籠罩,隨后便如紛飛的粒子般消失在了原地。
……
再一次回到那家診所之中,張涼沒有選擇推門出去,而是朝著提燈的反向走去。
病房中的陳設(shè)完全恢復(fù)了,包括地上的那具尸體,在包括混亂中被自己與那野獸所撞翻甚至破壞了的藥架病床之類的也是如此。
消失的只有那只被自己殺死的野獸。
“不可能是有人修繕過……而且尸體還很新鮮,也不像是擱置了許久的樣子。”,張涼在那死者的身體上掃了一眼,隨后便將眼睛投向了那條自己走過數(shù)次的樓梯。
在確認沒有敵人后,張涼便快速地回到了之前那鎖死的房間門前,用力的敲了敲門。
這一次,很快就有了回應(yīng)。
他聽見了一個輕而快的腳步聲從遠而近,這是一個女性的腳步聲,他能夠感受到對方就靠在門后。
“是誰?”,女性的聲音傳來,不太好判斷年齡,感覺像是二十七八歲上下。
但還沒等張涼回答,那女士似乎反應(yīng)了過來,她驚訝道:“噢,你是那個獵人,是嗎?”
“很高興看到你安然無恙,抱歉,現(xiàn)在已經(jīng)是狩獵之夜了,為了保險,我不能隨意為你開門?!?br/> “我沒有惡意?!?br/> 張涼解釋道:“而且你說狩獵之夜……它開始多久了?”
女士一愣,隨后回答道:“夜晚已經(jīng)開始,開始很久了,我不知道,鐘表已經(jīng)失去自己的意義了。”
緊接著,她又說道:“我知道你沒有惡意,但這可是狩獵之夜,抱歉……不過如果你需要治療或幫助的話,我可以給你這個?!?br/> 說完這句話,那扇門突然開啟了一條小縫,一個什么東西從地面滾了出來,隨后門便迅速關(guān)上了,整個過程根本不容張涼有所反應(yīng)。
他只能趕緊彎下腰,將那從門內(nèi)掉出來的物品撿了起來,這是一個采血瓶,有些特殊,與他收集來的那幾個的顏色與濃稠程度完全不同。
瓶子里的液體透著一股黯淡的黃色,張涼感覺它們看上去更像是某種藥水而非血療會用到的血液。
“這是?”
“我的一些小心意,如果你受到致命的創(chuàng)傷的話,它一定會發(fā)揮作用的?!?,門后的女人似乎是發(fā)現(xiàn)張涼的的確確不是什么假冒獵人騙她開門的貨色,語氣也相對緩和了一些:“如果你在外面碰到一些尚存理智的人,不妨讓他們來診所避難……告訴他們到尤瑟夫卡診所來就可以了,謝謝?!?br/> 說完,張涼便聽見了大門被鎖死的聲音,隨后這個叫“尤瑟夫卡”的女醫(yī)師便快步地遠離了大門,很快,張涼的耳朵中就只剩下一片的寂靜了。
他并不是很信任尤瑟夫卡贈送給自己的這個特殊的采血瓶,于是便將它塞到了口袋的深處,與那些方便取用的采血瓶分隔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