距離戲劇開場還有一段時間,戲館里便已經(jīng)忙上忙下,搭建著戲臺,為登場的演員化妝,點醒著注意事項。
在一幫人忙碌中,云堇顯得格外輕松,她獨占最大的梳妝臺,該粉飾的妝容已經(jīng)鋪設(shè)好,只需要再勾勒幾筆,即可登場。
青陽隱約記得今天這場戲是講身在閨中的千金不甘于父輩的掌控,稚嫩的身軀奮力撐起屬于自己天地的故事。
在小廝引領(lǐng)下,青陽無阻礙走到云堇身后,半人高的鏡面反映出那張青澀嬌嫩的大小姐面容,灼灼生光,似對外面世界充斥著無限期待,看似榮貴的裝飾點綴其身,更像是一種枷鎖。
云堇還未上臺,便已經(jīng)入戲,舉手投足間成為戲中人。
“不愧是云堇先生?!?br/> 鳩兒也在鏡面中,撩起了輕薄的紗,嬌軟的聲音贊嘆道,隱隱作著同行之間的惺惺相惜。
稱呼云堇為先生,并非指對方男扮女裝,身為乾旦一類。
與性別無關(guān),這行藝術(shù)造詣高的人都會被尊稱為先生,算是公認(rèn)的規(guī)矩。
一位戲劇演員能被稱作先生,本身就是一種特殊的贊揚。
青陽在成為替代他人“戲子”前,首先就經(jīng)過專業(yè)的戲劇培養(yǎng),對行業(yè)有所熱愛。否則也不會拖著鳩兒的身份,偶爾上臺唱兩嗓子。
自嘲歸自嘲,想唱戲歸想唱戲,二者并不沖突。
能自嘲的行為有很多種,唱戲是最容易暴露身份的選擇之一。
臺上三分鐘,臺下十年功,并非一句空話。
青陽同樣為云堇的選擇感到敬佩。
“鳩兒姑娘可是讓我好等?!?br/> 云堇不知是入戲了,還是本性就是如此,語氣里多了一絲責(zé)怪,大有著被捧在心頭上,從來是讓他人等的,卻遭人冷落一旁而惱怒的千金小姐姿態(tài)。
帶青陽來的小廝見怪不怪,完成工作就走。
“家事多忙?!鼻嚓栞p笑一聲,把斗笠摘下來,引來不少的目光,“平時只得在臺下看云堇先生表演,沒想到在私底下,云堇先生也是這番敬業(yè),一舉一動不忘戲中人的姿態(tài)?!?br/> 云堇一怔,眼底閃過一絲異色,憑著鏡面端詳著身后的青陽,把梳妝盒蓋上,起了身,道:“這里不宜談事,我們換個地方吧?!?br/> “好。”
......
云堇也不是第一次來這家戲館登臺唱戲,朝著路過的熟人稍作點頭,說不會耽誤太多時間,引領(lǐng)青陽到某處房間。
“準(zhǔn)備不足,請見諒?!痹戚离x開了大部分人的視線,維持著平時端正謹(jǐn)慎的模樣,完全想不出她突破傳統(tǒng),不再端莊的模樣。
作為明面上的繼承人,云堇一言一行備受矚目,自然要規(guī)矩。
但私底下,云堇其實喜歡追隨傳統(tǒng)之外的東西,例如搖滾。
連帶著胡桃偶然提出的想法,讓云堇用戲腔把“大丘丘病了、二丘丘瞧”唱了的要求,其實也不會太過排斥。
“為什么請我?”青陽也不想拖得太久,直白問著。
云堇放松神態(tài)沒維持太久,簡短地將目的說出來,“你足夠出色。”
“我可不像云堇先生,專職此道。這句話,未免太抬舉我了。”
“是,在細(xì)節(jié)聲腔上,你還有很大的打磨空間?!?br/> “......”
“鳩兒”一愣,面皮僵硬,像是對方?jīng)]想到一開口就貶低了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