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二章知君用心如日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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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回說到,李秀凝公主代皇帝,于公主府中接見了霍青等人,公主提出要推薦霍青入軍校深造,卻被霍青婉言拒絕。公主雖心中惱憤,卻波瀾不驚,以溫和的方式處理了此事,并未給予霍青任何處罰,但霍青的鐵血之氣、對愛情的忠誠,卻激起了公主心中的層層波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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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秀凝始終一言不發(fā),梁吉自然也不敢說話,沉悶壓抑的氣氛,從習(xí)武場一直延續(xù)到書房。
侍女早已將溫水備好,李秀凝清洗完畢之后,令其他人全都退出,獨留她和梁吉二人在書房。
借著燭火,公主打量著銅鏡中的自己,燭光是優(yōu)秀的化妝師,將李秀凝本就秀麗的面容,妝點得愈加溫潤朦朧、美麗恬靜。
李秀凝呆呆望著鏡中美人,修長白嫩的玉手,輕輕撫上嬌嫩的臉頰,感受著肌膚的吹彈欲破、滑膩如酥,一時顧影自憐、黯然神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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梁吉見她如此,有心想上前撫慰,但還是控制住了心中強烈的沖動,靜靜待在一旁,繼續(xù)沉默不語,只是眼神愈加憐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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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秀凝深吸了口氣,輕輕抿了一下嘴唇,將鏡子背面朝上,慢慢翻倒,轉(zhuǎn)過身來,終于打破了沉默:“哥哥,你是不是擔(dān)心,我會處罰你的好朋友啊?”
她的聲音清亮,語調(diào)沉穩(wěn),顯然已從情緒中擺脫出來,恢復(fù)了往日的冷靜。
梁吉見她恢復(fù)了鎮(zhèn)靜,心下一喜,雖仍有傷感,但見到李秀凝不再憂郁,心中還是為她高興,遂柔聲說道:
“剛開始的時候,有過一點,不過,想到長公主處事向來極有分寸,就不再擔(dān)心了。”
李秀凝微微頷首,站起身來,于書房中慢慢踱著步子,沉聲說道:
“這世界上有三種人:
有的人,可以用錢來收買,這種人也就最不值錢;
有的人,可以用官來收買,此等人也就不堪重用;
有一種人,財富不能動其心,爵祿不能撼其志,生死不能改其行,你只能用情義來買他,這種人,才是真正的無雙國士。”
梁吉亦點了點頭,以示認(rèn)同,說道:“妹妹,所言極是,那你覺得霍青是何等樣人呢?”
李秀凝頓了頓,輕輕一笑,說道:
“霍青乃是忠誠、明德、勇傲之人?!?br/> “奧?”聞聽李秀凝對霍青評價如此之高,不禁好奇地問道,“如此褒獎,豈非太過?”
李秀凝蹙了蹙娥眉,遂回答道:
“非也,絕非過譽?;羟?,
對羅蘭,用情專一、至死不渝,是其忠也;
對誓言,千金一諾、言出必行,是其誠也;
對功利,視如草芥、棄若敝履,是其明也;
對朋友,滴水之恩、涌泉相報,是其德也;
對敵人,單刀赴會、以寡敵眾,是其勇也;
對我……對……對權(quán)貴,寧折不彎、威武不屈,是其傲也。
以此論之,豈不是忠誠、明德、勇傲之人?”
梁吉哈哈一笑,遂說道:“妹妹的識人之明,我心悅誠服啊,看來,你是一定要將霍青,收為己用了?!?br/> “不錯,”李秀凝停止踱步,面色謹(jǐn)然,說道,“人才難得,今釋弗取,后必悔之?!?br/> 梁吉笑道:“不須妹妹費心,此事包在我身上。”
李秀凝眼中閃過一絲喜色,隨即恢復(fù)了小女生的活潑,朝梁吉笑道:“那小妹,就靜候哥哥佳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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梁吉給霍青、羅蘭、馬原安排的住處很不錯:天號頭房。
有朋友可能會問了,什么叫天號頭房啊?
于今天賓館的豪華間、標(biāo)準(zhǔn)間相似,古代客房亦有檔次分類:
豪華間叫頭房,多為出差官員居住,故又稱:官房;
標(biāo)準(zhǔn)間、普通間叫稍房、陋室,多人間則被稱為通鋪、大鋪。
房間的等級,由高到低,分別是:天號、地號、人號、通鋪、柴房和馬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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考慮到霍青、羅蘭不喜奢華,故給他倆安排的這一間,室無纖塵,幾凈窗明,頗為雅靜。
住的不錯,吃的很好,但自打從公主府回來,霍青就心情不好:
目前情勢,已昭然若揭,李秀凝公主要將他收為己用。
盡管公主今天寬宏大量,并未與他計較,但再怎么說,她也是皇親國戚、金枝玉葉。
萬一過幾天,梁吉來個舊事重提,只怕除了老老實實就范,也別無選擇。
霍青心說:梁園雖好,不是久戀之家,不如趕緊和羅蘭走吧,免得夜長夢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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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道是“東邊日出西邊雨”,霍青心中煩悶,羅蘭卻絲毫不見愁色,拉著他到處亂逛,興致勃勃、樂此不疲。
霍青一腦門子官司,哪有心思逛街游玩,但架不住羅蘭撒嬌賣嗲,你別看羅蘭性格強勢、爭強好勝,一旦撒起嬌來,霍青還真抗不住,只得低眉順眼、老老實實陪同。
逛街之時,他有心想和羅蘭說說今日之事,但羅蘭明顯心不在焉,完全沉浸其中、樂不思蜀。
霍青見她開心,也不忍心壞她心情,心說:人生在世,苦多樂少,羅蘭飽經(jīng)凄慘,難得她玩得高興,我就別拿不愉快的事情煩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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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一逛,從傍晚一直到燈火闌珊,霍青腿肚子差點兒轉(zhuǎn)筋。論武功,羅蘭在他手里,走不了一個回合;但術(shù)業(yè)有專攻,比逛街,十個霍青捆一塊兒,到羅蘭跟前,也得甘拜下風(fēng)。
他見天色漸黑,本以為到了晚上,家家關(guān)門,店鋪打烊,路人絕跡,唯有邏卒。
可沒成想,到了晚上,龍城的夜生活,才剛剛開始:
人來車往,生意興隆,可謂是“處處各有茶坊、酒肆、面店、果子、彩帛、絨線、香燭、油醬、食米、下飯魚肉鲞臘等鋪。蓋經(jīng)紀(jì)市井之家,往往多于店舍,旋買見成飲食,此為快便耳?!保ā秹袅讳洝贰に巍亲阅粒?br/> -------------------
霍青心中叫苦連天,可羅蘭還不許他有所表示:
累,不能說;辛苦,不敢發(fā)牢騷。
稍稍有點不耐煩,羅蘭這家法立馬就來了,她倒不讓你跪洗衣板,不朝你吼,也不打你,而是滿臉楚楚可憐、委屈巴巴,輕輕一聲嘆息道:“唉,男人啊……”
這招要是遇上臉皮厚的,或許也不頂事兒,可架不住霍青臉皮兒薄。
一看她這幅樣子,霍青立馬心軟,趕緊痛心疾首、重新做人,趕緊拿出“下定決心,不怕犧牲,排除萬難,爭取勝利”的氣勢,發(fā)揚“一不怕苦、二不怕死”的優(yōu)良作風(fēng),抬起酸軟的雙腿,接著陪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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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到后來,霍青也記不得都去了什么店,買了什么東西,感覺意識都有點模糊了,甭管羅蘭問他什么,他就一句話:“很好,多少錢?”
羅蘭存心逗他,就問了一句:“霍青,你真不錯啊?!?br/> 這哥們真累到家了,想都沒想,還是那句:“好啊,多少錢?”
羅蘭噗嗤一聲,笑得前仰后合,隨即朝他頭頂捶了一拳:“傻樣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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鬧歸鬧,笑歸笑,見他累成這樣兒,羅蘭也有些于心不忍,這才善心大發(fā),和他回客棧。
霍青一聽能回去了,如蒙大赦,立馬來了精神,當(dāng)場就是一個后空翻,引得周圍人嘖嘖稱奇、鼓掌叫好。
他朝眾人連連作揖,滿足點小小虛榮心,回頭一看,羅蘭抱著雙臂,一臉壞笑:
“呦呵,看來你一點也不累啊,還有勁兒翻跟頭,我想起來了,好像還有個地方我想去看看……”
霍青當(dāng)場就哭了:“我錯了行不行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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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歹回了客房,霍青一是累、二是餓了,故想先去吃飯,可羅蘭不干,說逛街逛得全身是汗,先得去洗澡。
兩人沒法達成共識,這回羅蘭沒和他較勁,自回房去洗澡,霍青則去吃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