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惟做了個漫長的夢,夢見自己和莊呈昀做了那種事情,溟濛畫面余存腦海,連雙腿都酸痛不已,真實得可怕。
想到自己昨天被大黑背拖著幾乎繞行了大半個縣城,她有些心虛的扶著額頭坐起來。
陌生的屋里有一股靜謐的暗香,連被子上都沾染了淺淺的一層,門口的落地衣架上掛了件黑色的羊絨大衣,床頭柜上不知道啥時候還多出一條男式皮帶和一只搪瓷茶缸,里面還剩半盞濃茶,她的雙頰又開始滾燙得厲害。
她輕手輕腳掀開被子……
莊呈昀正坐在她昨天坐過的窗邊的那個位置,只穿了身深色的棉料系帶睡衣,頭發(fā)微微有些濕漉,看上去少了些平日里中山裝帶來的疏離拘束,連那份溫和都變得真切起來。
他低著頭,面前的棋局已經(jīng)換了一副。
“實在不好意思,昨天不知道咋的就睡過去了,占了你的床?!边@事季惟確實覺得抱歉,因為她,他可能一夜沒睡好,或者干脆沒地方睡。
莊呈昀單手托著下巴看向她,清朗的眉目中柔光深深淺淺,“我背上的傷口好像崩了,小常出去買東西了,小麥你能不能幫我上點藥?”
季惟覺得他看自己的眼神有點怪,過了一夜就好像完全變了個人似的,摻雜了些許她看不懂的東西,不過她的注意力很快就被他背上的傷給吸引了過去。
當時那塊飛脫而出的蜂巢蜜很大程度上吸引了黑熊的注意力,所以中途黑熊就收回了爪子的力道改而奔向美食,莊呈昀傷口看著流了很多血,實際上并沒有那么嚴重,當然還是換回了實實在在的五道口子,前后縫了幾十針。
她想不明白的是,明明傷口還沒拆線,并且都已經(jīng)開始結(jié)痂,咋好端端的會開裂滲血!
“你早上干啥粗活了?”
“嗯,一點點?!?br/>
“你可上點心吧,小常也真是的,平時看著挺盡職勤快,居然讓你自己干活?!彼⌒囊硪淼膸退焉砩侠p的繃帶拆下來,看著那堵精壯勻稱的背,季惟突然有種想向他道歉的沖動。
除了白凈,他真的跟細皮肉嫩一點兒都挨不上邊……
找來上回自己給他的藥膏,用棉球淺淺的抹上一層,又拿了塊新的繃帶給他纏回去,“好了,應(yīng)該很快就會好起來,不過以后你自己還是得注意點,得忌口,愈合期間如果傷口癢癢也絕對不能撓,萬一真留疤就毀了?!?br/>
這個年代的醫(yī)療器械有限,外科的縫合線那么粗一條,跟爬了滿背的蜈蚣似的,要不是她有心理準備,真的會被嚇到。
莊呈昀扭過臉,又用那種認真的不得了的眼神看著她,“這個活他替不了。”
“除了娶媳婦生娃,還能有啥活別人替代不了的?!奔疚﹪Z叨著,順手又拿起了他搭在椅背上的毛巾。
這個天氣,就算屋里有暖氣,頭發(fā)不擦干還是容易生病,更何況是個本來身體就虛弱的病人,小常果然還是個糙漢子,照顧人一點都不細心。
她磨磨蹭蹭的,忙完這個忙那個,要不是怕自己點兒背再耗下去又趕上小?;貋?,估計能留下來把午飯都給人一塊兒做了。
此時已經(jīng)差不多上午八點。
年后沒幾天,大部分的工廠單位假期就陸續(xù)結(jié)束,街頭又恢復成了以往行色匆匆的景象。
橫豎已經(jīng)再一次夜不歸宿了,季惟也不著急回去了,就跟當年念中學時逃課似的,逃一節(jié)和逃一天,肯定是后者嘛。
她先上鐵匠鋪那賣了皮帶,又去了趟縣供銷社。
郭淑芬和陳翠蓮幫她多找了幾個做事靠譜小媳婦的,山杏也把自己要好的幾個小姐妹給一塊兒喊了來,趁著過年這幾天閑暇,一個個都想多掙點,干脆早中晚的到郭淑芬那報道,幾天工夫就給她趕制出了將近五百條皮帶和三四百個對折錢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