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飛鳥
　　
　　“你動作反常。”法洛莎用審視的目光觀察徐煬，“我不喜歡你這樣?！?br/>　　
　　徐煬有苦難言，對他來說，現(xiàn)在真的是痛苦萬分。
　　
　　一邊體內(nèi)未完全修復(fù)的植入物呈現(xiàn)不穩(wěn)定狀況，另一邊公司教育對他施加的訓(xùn)誡從內(nèi)心深處回歸，迫使他慎重處置。
　　
　　“植入物紊亂問題?！毙鞜L話短說。
　　
　　“那就找他幫忙?！狈迳噶酥钙聊簧系挠跋?。
　　
　　“‘巨塔計劃’?！毙鞜f，“葉子，你……了解嗎？”
　　
　　“不知道，”葉子說，“之前上學(xué)的時候，好像是下個學(xué)期的課程，不過我還沒去就離家出走了?！?br/>　　
　　“在我的認(rèn)知里，它是一個非常瘋狂、絕不能接觸的東西，務(wù)必要避而遠(yuǎn)之，與其保持距離?！?br/>　　
　　“怎么會有那種東西存在?！比~子無法理解。
　　
　　“是‘禁忌’吧。”法洛莎卻很明白類似的東西，“有些人是不可接觸的，有些信息是必須得到封存的，一旦傳播開來，就會引發(fā)無可預(yù)料的后果?！?br/>　　
　　“對?！毙鞜J(rèn)可法洛莎的見解，“你怎么這么熟悉？”
　　
　　“我過去就是這樣的人啊。”法洛莎笑，“各地傳出政令，禁止人們談?wù)摵蛡鞑ビ嘘P(guān)‘法洛莎·德·阿奎利亞’這個名字的消息，想把我存在過的痕跡從大地上擦去，但我還好好活著。人們越排斥和反對它，越說明它是殺不死的。它只會改名換姓，繼續(xù)活下去?！?br/>　　
　　“這么厲害，你上過報紙嗎？百科上有沒有你的條目？”葉子十分好奇，“你經(jīng)常說你的過去、你的時代，那到底是多久以前？你看起來很年輕呢?！?br/>　　
　　“其實我年紀(jì)比你還小?！狈迳嗣~子的頭，雖然她比葉子高，身材也豐滿得多。
　　
　　“那你怎么會被那么多人追殺?！?br/>　　
　　“人們總是嫉妒比他們優(yōu)秀的人?！?br/>　　
　　“我讀書的時候，”徐煬說，“每一年學(xué)校都會迫使我們?nèi)找怪貜?fù)‘準(zhǔn)則’，其中就包括永遠(yuǎn)不要接觸‘巨塔計劃’，我之前根本不知道，也沒聽說過它存在，連深層匿名網(wǎng)絡(luò)上都沒人談?wù)?，任何搜索引擎都找不到有關(guān)它的有用信息，要不然就是一些很明顯的假消息，掩蓋它所環(huán)繞的真相。它肯定改過很多名字，而每個名字都被封鎖了。”
　　
　　“視頻里的家伙很了解這個‘巨塔計劃’?！比~子又繼續(xù)看視頻，里頭的中年人仍然高聲嘶吼，胡言亂語，仿佛要用自己的話語撕裂公司主義，顯然，他迫切希望有更多人能聽到他的聲音，將這段信息繼續(xù)傳遞下去。
　　
　　徐煬感到頭痛。
　　
　　“這家伙……”徐煬吸氣來緩解痛苦，“這家伙肯定是個反公司瘋子，一看就精神不正常，走投無路，誰會聽他的大吼大叫?！?br/>　　
　　“真相無價?！狈迳瘏s有極大興趣，“你難道就不想知道公司一直在掩飾什么嗎？假使過去的人們鼓起勇氣，突破評議會的封鎖，最終也會找到我，得到我所贈予的力量和智慧，和我一起完成許多偉大的事業(yè)。可惜啊，沒有人敢?！?br/>　　
　　法洛莎這名字一聽就是西方人，但我們卻在東方的地底下挖到了她，大概法洛莎是顛沛流離到這里來的，其間發(fā)生種種波折，無法一概而論。
　　
　　“你說的對?！毙鞜L嘆一口氣，“從公司逃出來之后，真是每時每刻都在刷新認(rèn)知，公司和外面就是兩個世界。”
　　
　　“聽你的說法，我也大概能理解了。公司內(nèi)和公司外，一個如蜂巢般穩(wěn)定，一個如天空變化無窮?！狈迳f，“那么，你選擇工蜂的視野，還是飛鳥的視野？”
　　
　　“我……”
　　
　　在徐煬下決定之前，法洛莎和葉子已經(jīng)開始準(zhǔn)備動身，收拾東西，在手機(jī)上計劃路線，她們談話語氣匆匆，好像恨不得現(xiàn)在就趕到診所門口一樣。
　　
　　她們的動作更加刺激徐煬，叫他在極端的憂慮當(dāng)中又平添幾分不安，除非到萬不得已，他絕不肯接觸那診所里的瘋子。
　　
　　“很危險?！毙鞜f，“醫(yī)者不能自醫(yī)，說不定他的病情比我還嚴(yán)重?！?br/>　　
　　“我不能坐視你的死亡，那座診所，對你很關(guān)鍵，對吧？”法洛莎說。
　　
　　疼痛與戒律哪個恐怖，癥狀和公司聯(lián)盟哪個先來。
　　
　　不言而喻了。
　　
　　“有我支持你呢，”法洛莎說，“而且你再晚一步，他們就得喂老鼠了。”
　　
　　“留在這里，它也不會自己好的！”葉子叫嚷，“如果是植入物紊亂癥，越早治越好！”
　　
　　徐煬的腦袋里像是埋了加熱元件，不斷升溫。
　　
　　這世界瘋子遠(yuǎn)比正常人多，我也只能不走尋常路。
　　
　　何況我就要疼死了。
　　
　　我要功能完全的數(shù)字心智，恢復(fù)我所有技術(shù)力量，然后才能和未來的危險搏斗。
　　
　　童年的教誨被撕碎了。
　　
　　“走?！毙鞜Ьo牙關(guān)，“附近只有這家店開著的話，我們就把里頭的人救出來，問個清楚。這地方的位置在哪？”
　　
　　“廣場往外，左手邊走完一條街的盡頭就是?！比~子說，“我跟你們?nèi)?！反正外面的尸體似乎被清理了很多?！?br/>　　
　　“你又不會打架?！?br/>　　
　　“給我找根棍子，我也能和鼠人比劃比劃！我可是格斗游戲高手?！?br/>　　
　　徐煬在粉碎的賣場貨架中找了根鐵管給葉子，她這次沒背那個巨大的包，而是輕裝跟上徐煬，這一點尤其叫他刮目相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