龔凡宇有些吞吞吐吐地說:“那設備租賃的費用您還沒結呢,是不是結一下?”
所有的設備是林淼是通過龔凡宇去器材公司租賃的,他吃這口行飯,租賃公司不會坑他,一些輔助器材還會免費提供,省錢。
三天的費用,一共是11000。
經(jīng)龔凡宇這么一提醒,林淼想了起來。他有些不好意思地說:“結,必須現(xiàn)在結?!闭f著,他去自己包里掏錢。
一沓子錢,林淼數(shù)了數(shù),110張。
手里的錢瞬間薄了不少,他訕訕地將余下的錢放進包里,然后將手中的錢遞給龔凡宇。
“你數(shù)下?!?br/> “不用了,我還信不過兄弟嘛?!绷猪禂?shù)錢的時候龔凡宇一直盯著在,確信錯不了。
他接過錢,喜滋滋地塞進自己的貼身內袋。
為了林淼這個劇組,龔凡宇也是冒了風險的,萬一林淼是個窮逼,或者是個損人,戲拍完之后跑路,他就得自掏腰包支付這筆租設備的錢。
對行走江湖的人來說,有時候是要敢于擔一點風險的,再說,林淼的身份證還抵押在他手上,他不是沒有防備。
再也沒有比落袋為安更爽的感覺了。龔凡宇掏出林淼的身份證,故作輕松地說:“對了,你的身份證還給你?!?br/> 林淼詫異地接過,問:“怎么在你手上?不是要抵押給租賃公司的嗎?”
林淼不知道這是龔凡宇的借口,由他出面跟租賃公司調設備,根本不需要抵押身份證。
“哦,忘了給你說了,這次沒用上,那邊沒提,我就沒給?!饼彿灿钶p描淡寫地說。
湯小桐眨巴著眼睛看著這一幕,嘴巴動了動,沒說話。
在他看來,龔凡宇這種人才是狠人,是會做事的同類。
如果林淼也是這樣的人,這個劇組怎么會至于半道歇菜?
真是遇人不淑。
龔凡宇走出門去。
房間里只剩下林淼跟湯小桐。
“哎,你怎么還在這里?”林淼看見湯小桐,似乎已經(jīng)把他給忘了。
“導演,你要對我負責……”湯小桐回過神來,恢復到自己活靈活現(xiàn)的狀態(tài)。
林淼有些懵圈,“負責?負什么責?”
“導演你想啊,我現(xiàn)在慘不慘?”湯小桐耐心地擺起了龍門陣。
林淼看了湯小桐一眼,在他眼里,這個助理還是一個孩子,但卻古靈精怪,十分活絡,還是蠻討喜的。他暗忖,比慘嗎?怎么看,現(xiàn)在都是他林淼最慘。
慘到無處話凄涼。
那一把把的鈔票又不是偷來的搶來的,都是自己的汗水掙來的,就這么無厘頭地花了出去,他向誰說理去?
見林淼沒有接腔,湯小桐有些出乎意料,林淼是一個容易被人牽著思路走的人,這是他這幾天對他的基本判斷。
“導演,你不能這么無情啊,劇組剛解散就對我愛搭不理了?!睖⊥┯值馈?br/> 果然,林淼中招。
“沒有啊,你怎么慘了?”
“我回不去家了,”湯小桐說,“我為了拍您的戲,這幾天是鞠躬盡瘁,連新聞都顧不上看,我要是知道今天上午封城,我肯定比燈光組還快,昨夜就跑了。但是我跑了嗎?沒有。為什么沒有?還不是為了導演您啊!”
是有幾分道理。
林淼笑了笑,道:“對不住,都是我害的,你可以回學校宿舍???”
“必須回不去了呀!”湯小桐說,“我們學校寒假期間是不允許學生留校的,宿舍樓都關門了。”
有點棘手。
“找個江城的同學,借住一下?!绷猪到ㄗh,雖然劇組已經(jīng)解散,自己不再是導演,但畢竟年長,要有老大哥的樣子,自己的生活經(jīng)驗還是要多一些。
“那更不成了,”湯小桐早料到林淼會這么說,他又道:“現(xiàn)在是什么時候?疫情當前!誰家敢收留外人啊,沒有可能的?!?br/> 也對。
林淼替湯小桐犯起愁來,嘆息一聲,不再言語,沒轍!
“導演,要不這樣……”湯小桐試探地說。
林淼抬頭看著他,怎樣?一種不好的預感襲來。
“我跟你走,你到哪我到哪,再給你做些日子的助理,工錢我不要,只要有口飯吃,有地兒睡覺就成,等我開學,我就回校,兩全其美?!?br/> “可是我不需要助理了呀!”林淼撓撓頭,有些無奈。
“我給你打掃衛(wèi)生,給你鋪床疊被,給你鞍前馬后,”湯小桐故作可憐狀,“總之,這個時候你不能丟下我,否則太沒有人性了!我是為了你才落得這個田地的!”
的確如此。
林淼被說動了?!澳悄闳ナ帐耙幌拢一丶野?。”
“真的?”湯小桐蹦了起來,“我就說吧,導演您是個好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