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般想著,曲公度將目光看向了汪印,眼神有著探究和忌憚:汪印,到底想干些什么?
汪印沒有理會曲公度的目光,而是轉(zhuǎn)身朝牢房門口走去,將時間留給大牢這對父子。
本座救下曲家,只是憐惜曲公度一片忠誠而已,救他乃本座之心,僅此而已。
至于曲公度有何看法,本座何須在意?
老獄卒就守在牢房門口,自然聽到了里面的爭執(zhí)。
見到汪印如往常般淡漠的神容,老獄卒“嘎嘎”笑了起來,臉上的皺褶堆在了一起,與這陰森的大牢相映,有種難以形容的恐怖。
老獄卒啞著聲音說道:“廠公,阿封最近可好啊?老奴已經(jīng)很久沒有見到他了,這家伙也不來緹事廠這里看看老奴!”
汪印聽了這話,神情變得柔和了些,回道:“封伯很好,待曲公度這事一過,便能來看望年伯了。到時候,本座讓他帶上萬映樓的美酒和西施坊的豆干……”
老獄卒“哈哈”笑了起來,渾濁的眼神泛出亮光,吞了吞口水道:“好啊,老奴先謝過廠公了。這么聽著,老奴饞死了……”
牢房內(nèi),曲公度強自鎮(zhèn)定,開口問道:“韶兒,你說說吧。在我入獄期間,外面都發(fā)生了什么事,你怎么回來了?”
曲韶站了起來,回道:“父親,孩兒其實從來沒有離開京兆。父親有難,孩兒怎么能一走了之呢?父親不怕死,孩兒自然也無懼。直到有一天,汪督主來找孩兒……”
曲韶徐徐說道,目光頗為復雜,回憶起當初見到汪督主時的情景。
那時候,他和父親一樣存了死志,因此邊有條不紊地安置家中的子弟和仆人,讓他們有序離開京兆,邊等待著事情的最后結(jié)果。
他想著,萬一父親真的遇難,那么他就去敲響京兆的登聞鼓,即使最后同樣身死,他也無懼。
就在某一天深夜里,汪督主帶著一位滿頭白發(fā)的老者來到他面前……
在見到汪印那一刻,曲韶也像其他人一樣,下意識地心顫了顫,不過很快他就穩(wěn)住了。死他都不怕死了,難道還怕緹事廠廠公?
因此,他對汪印沒有什么好臉色,冷笑道:“不知汪督主到來有何貴干?難道要勞煩督主大人親自來抓在下?”
其時,汪督主只是淡淡看了他一眼,輕蔑道:“本座以為,曲家多少會有一個聰明人。不料全是愚笨蠢鈍之輩,曲公度是,你也如是。”
曲韶向來以自己的父親為榮,自認身正行謹,怎容得別人污蔑自己的父親、家族?就算這個人是權(quán)傾朝野的汪督主,也不行!
他氣怒攻心,立刻反駁道:“曲家做事全憑正心,擔當不起汪督主愚笨蠢鈍的評價!”
“本座說得難道不對?曲家白白送死,不是蠢鈍還是什么?曲家家風傳承如此嗎?不怕死而已……不妨告訴你,緹事廠隨便一個緹騎,都是不怕死的。但是,曲家為什么能在儒林、在朝中得到如此大的贊譽,你難道就沒有想過嗎?”汪印如此說道,眼神帶著淡淡嘲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