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人?!?br/>
“大人安?!?br/>
顧衍和顧昭本能的行禮,可低頭的那一瞬間又聽到一陣玉雜組的叮當(dāng)聲。父親身邊還有人?
顧昭當(dāng)然知道那是昨夜和父親長談的公子政,但顧衍并不清楚家里的貴客。他剛剛還在想是不是家里根本沒客人,是大人和母親在誆他。
看來父親讓他陪母親說話,是因為有客人要見啊。
顧衍又對著玉組聲音的方向行禮,然后跟在兄長身后側(cè)身讓路等兩人過去。哪知環(huán)佩聲確實又響起,可他感覺到來人停在了自己身前。
然后是,拜禮?
他又看不見行拜禮的人是誰,哪里敢接,連忙側(cè)身不受。
“政,見過先生。”身前人的聲音響起,是顧衍不太熟悉的聲音。不過幾年過去,曾經(jīng)的小兒已經(jīng)是個半大少年了,就是他自己的聲音也有點改變,不熟悉嬴政的聲音也是自然。
顧衍抿了抿嘴,終于知道父親著急叫自己回家是為什么了。
算算時間,確實也到了嬴政即位的時候了。在顧衍的記憶里,贏子楚,也就是當(dāng)今秦王就是即位三年后暴斃的。雖然可能因為自己穿越的影響,所有事情都向后推遲了幾年,但也僅僅是推遲了而已。
他客觀上沒有改變?nèi)魏稳说拿\。
也就是,嬴政在自己即將即位的時候來到了他家。終于,到這個時候了嗎?
顧衍輕笑,回禮道,“公子多禮,我如今不過白身,不必如此?!?br/>
多年未見的師生并未有任何的寒暄問候,自然的就像是昨天才見過一樣。顧憫和顧昭知道嬴政和顧衍有話說,自覺地先走了,留下兩人敘舊。
“咸陽可好?”兩人坐定,顧衍先是關(guān)心了一下自己曾經(jīng)學(xué)生的安全。華陽夫人那樣執(zhí)著的人,是不會輕易放棄的——不過現(xiàn)在也不一定了。
嬴政知道他在問什么,嗤笑了一下,“不過是些宵小之輩,不足為慮?!鼻笆澜?jīng)歷過的事情,雖然因為推廣紙張等等前世沒有的東西,未來被撼動,不過那些家伙的腦仁還是那么大,沒有因為他心態(tài)的改變有任何變聰明的跡象。
作為一個御下的王者,他還沒怕過誰。
顧衍點點頭,沒有懷疑嬴政的能力。這么多年,他其實也懷疑過嬴政是否也重生了,他遇見的是那位真正的始皇,因為他實在太不凡了。就算是真的生而知之,也不代表他能在小小年紀(jì)就掌握一切為人處事,政斗陰謀,為王之道。
要知道,嬴政展現(xiàn)出的很多才能是必須通過實踐才能得到的。
他大概猜到了什么,但嬴政不說,他也不問——甚至不去試探。他相信嬴政也懷疑過他,互不打聽是他們的默契。
兩人的話題很快就轉(zhuǎn)到了顧衍這么多年寫給嬴政的那些技術(shù)上,雖然身體的狀況能一定程度上反應(yīng)嬴政對其的嘗試,但顧衍還是希望能從他口中真正獲得結(jié)果。
“連弩倒是很容易做出來,我養(yǎng)的那些秦墨很有能力。你說的實驗求證也比較符合墨家的一些原理,他們接受程度很高。”嬴政不緊不慢的說,當(dāng)然也隱去了他其實都是交給底下人學(xué)習(xí),自己并沒有看過這些文書的事實。
顧衍點點頭,但還是在心里想著得找個方法規(guī)避這個問題。日后嬴政會越來越忙,他不可能做什么事都要求嬴政理解。
或者,直接闡述本質(zhì)的原理更好?
“不過,高爐煉鐵不是易事,如今已經(jīng)實驗了多次也不能形?!辟瑯右矌砹藛栴}。其實春秋時期便有國家能做鋼了,但實在太耗費人力和材料,更重要的是成功需要很大的運氣成分在里面。這些因素加到一起,量產(chǎn)幾乎不可能。
顧衍在書信中設(shè)計的高爐理論上可以量產(chǎn)高質(zhì)量的鋼材,這會是戰(zhàn)場上的大殺器。但實施起來實在太難,嬴政推測如果顧衍不親自指揮的話,等秦墨做出來,秦國早就一統(tǒng)天下了。
顧衍按了按眉頭,“我知道了,是遇到什么困難嗎?”制造鋼材對世界的改變很大,他不能自己獨自去做,必須要嬴政知道原理。得趁這個機(jī)會,直接讓他了解其中原理,不然以后可能就沒機(jī)會了。
嬴政不知道其中的道理,只能將那些匠人們的嘗試復(fù)述給顧衍。顧衍皺著眉頭,耐心地聽完每一種嘗試。
說白了,是燃料和淬火有問題——雖然他還懷疑高爐的建造也很有問題。他畢竟只是提供了圖紙,你不能指望一個瞎子能畫出能指導(dǎo)對這方面絲毫不知的人做出精準(zhǔn)的東西吧!
“煉鋼最重要的是碳的含量?!边@點是史前時代工匠們就知道的事,就算顧衍不說,嬴政也大致知道,“我們一切的努力都是盡量讓鐵中的碳保持在一個合適的范圍內(nèi)?!?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