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一月,初雪。月微涼,夜清冷。
傅靜琪偶爾也會想起,這做游魂的日子也是不錯的。日日跟在父親身邊,倒是學到了不少手段。她過去以為人際交往簡單至極,不想就在人后落了個不好相與的名聲。忽然感覺這人前一副模樣,背后又是一張嘴臉,才是為人?。∷荒嵌怂阌?,也不冤枉,誰讓她就是這樣愚蠢呢!
身為游魂,是感受不到季節(jié)變化的。若不是看到天上飄飛而來的雪絮,她竟不知道今年的冬天來的這樣早。
傅文軒從外面回來后,便去看望了榻上還在昏睡的女兒。而后帶著一顆傷心用過晚膳,很快便去休息了。而傅宅,也沉寂了下來。
傅靜琪感覺有些寂寞,便晃蕩著飄上了半空中。她的身體輕盈的很,好似紙鳶,順著風也能飄的很遠。
不覺便來到了一處宅院。這里夜色靜謐,只有一隅有淺淡的燈光。
傅靜琪循著那抹光亮飄去,近了一看才發(fā)覺并非是燈光,而是有人在院子里燃了一支紅燭。
燭光被微風吹動,搖曳。岌岌可危的燃燒著,隨時都有可能熄滅。而周圍,更是片片的雪花,讓那燭火好不可憐。
然,傅靜琪的視線卻并非在那紅燭上。她看著院中唯一的活人,那是一名年紀不大的孩童,模樣很是好看,雖是男孩子的衣著,倒是像女娃娃似的。只是……傅靜琪落在他坐在的輪椅上,有些惋惜的嘆著氣。
他的年紀還這般小,就不能行走了,豈不是太可憐了。
傅靜琪不由就停了下來,在一株冬青樹上虛虛坐下。
這小娃娃模樣稚嫩,眸光清澈,雙目盯著頭頂?shù)脑鹿?,唇角竟含著一抹淺笑。看起來,他的心情是極好的。而也讓傅靜琪愈發(fā)覺得他可憐了。他的年紀怕是也就六七歲的模樣,心胸竟如此的豁達,眼眸深處不見半點兒自卑難過,倒是難得。
傅靜琪有些佩服,若是她也遭遇這些,定然不會表現(xiàn)的這樣淡然。這樣一名孩童尚且活的自在,想她一名成人,卻日日渾渾噩噩的度日,不由得羞愧難當,竟痛哭起來。
沈弘業(yè)是不喜見到她流淚的模樣,想來也是。她哭泣的姿態(tài)不如莫允兒那般動人,眼淚鼻涕的模樣非但不能惹人憐惜,反而要惹人厭惡了。反正也無人看到聽到,索性便從冬青樹上飄下,痛痛快快的哭上一場。她這樣想著,那哭聲愈發(fā)的凄慘。
然而,正當她大聲哭泣時,忽聽到有人大聲道:“誰在那兒?!”
自從成了一抹游魂后,傅靜琪感覺自己的膽子已經(jīng)大了許多,卻還是給這喝聲嚇了一跳。眼淚掛在睫毛上,欲墜不墜的,好生滑稽,所幸無人看到罷了。
“你看得到我?”她一驚,連眼淚也顧不得抹去,便驚訝問道。
那孩童皺著眉,視線在周圍巡視一遭,卻好像始終找不到她似的。
傅靜琪有些失望,扁嘴嘟囔說:“我如今這幅模樣,哪里有人看得到?!?br/> “誰在哪里哭泣,出來!?!碑吘梗前闫鄳K的哭嚎聲,還真是無法忽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