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是幾天過去。
　　
　　云琛準備充分,開始渡江。
　　
　　期間她想過是否要做個簡單的船只，學習如何讓船在河上前進后退轉(zhuǎn)彎等需要一段新的時間，不熟練的駕船安全性不見得比她熟練的游泳更高。
　　
　　云琛衣著輕便,背上一個防水雙肩包,里面裝有衣服和工具。
　　
　　該雙肩包體量極小，輕便又緊貼身體，并不會在水下帶來太多的阻力。
　　
　　少女在岸上熱身，她頭發(fā)長得很快,最近又沒去剪它,發(fā)尾已經(jīng)及肩。
　　
　　她每做一個動作,發(fā)絲都會打到臉上和眼眶。
　　
　　云?。骸啊?br/>　　
　　她從包里掏出直刀,準備把頭發(fā)削掉。
　　
　　不等刀刃碰到頭發(fā)，藤蔓壓住她的手腕，不讓她這么做。
　　
　　華亭分出數(shù)根富有韌性的枝條,纏繞在身前人的發(fā)絲上,又將它們束在一起，每一根發(fā)絲都聽話地待在頭皮附近,絕不去脖子和臉邊阻礙其主人。
　　
　　云琛抬手一摸,頭頂有兩個小揪，被枝條扎得很緊,干凈又利落。
　　
　　不會被水一沖就掉了吧？
　　
　　她狐疑地打量小破城，他從哪里學到的扎頭發(fā)技巧？
　　
　　華亭為學習各方面的知識,他每隔一段時間，都會去重溫一次末日當天的城市記憶。
　　
　　記憶雖只有一天,但他曾是一座人口繁多的大都市,一天的記憶也有數(shù)不清的知識量。
　　
　　每次察看記憶的時候,都會很痛苦。
　　
　　沒有辦法,他想和云琛一起長大。
　　
　　即便使用這樣的方式，他想要想起以前的城市文化也非常困難，與文化相關(guān)的人類行為，總是模模糊糊看不清晰。
　　
　　華亭見某人滿臉不信任，他生氣地叉腰，主藤蔓兩邊的枝條往地上跺腳，表示他此刻的不滿。
　　
　　你居然不相信我的能力！
　　
　　云琛：“好啦好啦，我肯定相信你，你是最厲害的城市意志，以后一定是城市意志里頂呱呱的領(lǐng)導(dǎo)者！”
　　
　　她本以為小破城會害羞，沒想到他支在原地，用枝條在地上，沾水寫字。
　　
　　華亭寫道：“神京才是。”
　　
　　云琛訝然，城市意志里，還真有領(lǐng)導(dǎo)和被領(lǐng)導(dǎo)的關(guān)系嗎？
　　
　　許是看出她的疑惑，枝條繼續(xù)在地上寫。
　　
　　“不是ling導(dǎo)，神京對人類的意義不同，是你們的精神支柱——對末世幸存的人類?！?br/>　　
　　“我們看法依托于人類?！?br/>　　
　　對了！
　　
　　云琛恍然大悟，她記得媽媽說過，末世來臨前，神京是九州的首都。
　　
　　對于她這種末世后出生的孩子，九州概念都不太清楚，更別說首都之類的城市。
　　
　　她記得更清楚的是，神京是第一個覺醒的城市意志。
　　
　　云琛又了解到新的城市意志知識，她瞥了眼地上“領(lǐng)導(dǎo)”的“領(lǐng)”的拼音，說：“我每天給你布置的認字作業(yè)，你是不是偷懶了！你難道要當一個沒有文化的城嗎？”
　　
　　好好一個城市意志，竟然連領(lǐng)導(dǎo)都要用拼音，太寒磣了。
　　
　　華亭：“……”
　　
　　他只是最近吸收的知識太多沒法掌握，一下子想不起來字怎么寫。
　　
　　他才不是沒有文化！
　　
　　嬉笑過后，云琛正色。
　　“送我過去吧?！?br/>　　
　　藤蔓舉起少女，動作沉穩(wěn)，將其送至河中央。
　　
　　他輕柔地把她放入水中，看著她如同魚兒快速游去對岸。
　　
　　岸的那邊，會是什么呢？
　　
　　云琛游得速度很快，她可以感受到腿邊偶爾有魚群擦過皮膚時的粘滑感。
　　
　　她邊游，邊在想一件事。
　　
　　鬼魅能過河嗎？
　　
　　它們會被建筑物阻擋，說不定河能擋住部分類型？
　　
　　羽擊這種肯定能過河……鬼魅里似乎有能穿墻的類型，她記得杜娟姐日記里提及過“并非每個類型都會穿墻”，說明有能穿墻的存在。
　　
　　想到杜娟姐，云琛臉色微暗，她希望杜娟姐活著，可那天看到的日記內(nèi)容……
　　
　　她換氣后，再次一頭扎進水里。
　　
　　一鼓作氣，游到對岸。
　　
　　她沒有急著上岸，而是在岸邊觀察岸上的環(huán)境。
　　
　　廢墟和從林，沒有任何人類生活的跡象，就這么看著似乎和對岸環(huán)境差不多。
　　
　　云琛上岸，面前是與對岸同款護欄，她將身子擦得半干，換上衣服鞋子，戴好腰帶開始行動。
　　
　　她簡單地對照地圖，確定方位。
　　
　　她的目的地圖書館，離當前位置大約一小時路程，算上清楚路上阻礙的時間。
　　
　　道路被綠植和灌木覆蓋，青苔悄悄地爬滿地面，布滿綠植之間，似乎這樣就能夠暗算到不小心踩到它的人。
　　
　　附近建筑要么倒塌，要么被綠植入侵，或者兩者都有，每隔幾步就會出現(xiàn)鬼魅液體，陽光正在把它們曬至蒸發(fā)。
　　
　　比起先前看到這樣景象只覺得恐怖和荒涼，云琛現(xiàn)在思考的更多。
　　
　　華亭原來所在的這片區(qū)域，綠植蔓延速度遠超中州，森林一片又一片，整座城市廢墟就像是森林里的遺跡……
　　
　　不知道綠植的這種變化，和小破城的藤蔓之間是否有關(guān)聯(lián)。
　　
　　另一件事則是城市建筑，她印象里，總記得聽大人說過——
　　
　　城市建筑沒有維護，鋼筋會遭到腐蝕，會出現(xiàn)裂縫，會慢慢磨損，但不至于塌陷得這么快。
　　
　　由于是小時候聽到的事，于她而言只是隨便一聽，她記得并不清晰。
　　
　　路上很安靜，風吹著草葉，蟲鳴鳥叫。
　　
　　云琛褲腿撞下草葉上棲息的小蟲，它跌落在泥土上，一下就鉆進了泥土里。
　　
　　前方，就是云琛此行的目的地。
　　
　　明明是一直期待著前來的地方，她卻停在原地，一動不動。
　　
　　這里發(fā)生了什么？
　　
　　這里本該是一座占地面積非常之大的圖書館，它理應(yīng)外觀宏偉，氣勢澎湃，即便是廢墟，也該如此。
　　
　　而不是此刻的，只剩下一個焦黑的骨架。
　　
　　圖書館顯然遭遇過火災(zāi)，高樓坍塌，鋼筋融化，火勢顯然蔓延過，它旁邊的建筑模樣都慘不忍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