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只有一張大王的劉宏
天子?也就是劉宏了?
劉儉心中開始仔細(xì)地掂量起來。
大漢天子一定會支持出兵,為什么呂虔敢說的這么肯定?
他迎向呂虔的目光,發(fā)現(xiàn)對方此刻也正捋著須子,似笑非笑地打量著他,心中頓時一醒。
哦,原來這位呂府君,是在或明或暗的試探自己,想借著今日談話之機(jī)試探一下自己的政治素養(yǎng)。
但自己不過是公孫瓚舉薦來的一位師弟,他也不過是委任自己一個兩百石兵曹左史之職,對于自己這樣一個人,他何必小題大做,來試探自己呢?
特別讓人不解地是,這位呂府君還拿皇帝跟自己開頭說話,一上來就談關(guān)于京城的事,這好么?
終歸還是得小心著點(diǎn)說。
劉儉裝傻道:“請問府君,天子為何一定要支持這次北伐?”
呂虔慢悠悠地道:“你想不到?”
劉儉當(dāng)然要說自己想不到。
當(dāng)著第一次見面的太守,就彰顯自己能想明白雒陽天子的事情,那豈不是從另一個角度在說,自己也可以將面前的這位兩千石看個透心涼?
啥你都明白,要我們干甚?
此乃官場大忌。
“回府君的話,儉自打從緱氏山回來,多年來不曾離開涿縣半步,對于京中之事,實知之甚少。”
“哈哈,你盧師在京任職,又是伱的同鄉(xiāng),難道你們年節(jié)往來書信之時,也不曾提朝廷的這些事?”
劉儉毫不慌亂,只是義正言辭地道:“家?guī)熎饺詹辉S我們私下打聽朝中政事,就算是有書信,也大多也是督促學(xué)經(jīng),考校學(xué)識進(jìn)度,少有旁言。”
“哈哈哈~!”
呂虔聽了這話,忍俊不禁:“看來,你家盧師從心底是不想讓你出仕,只是一心讓你讀圣賢經(jīng)文了?!?br/>
“也有可能?!眲€的表情頗認(rèn)真。
“行了,我當(dāng)這涿郡太守,好歹也有一個任期了,難道還看不懂你的那些心思?無非是恐言多有失而已?!?br/>
劉儉忙道:“末吏并無此意?!?br/>
“我也知曉你的苦衷,若是換老夫在你的位置上,想來也會如你一般小心,畢竟這個中利弊都擺在這了?!?br/>
“罷了!我且略微提點(diǎn)你一二,你可知曉去年春深之后,雒陽城中發(fā)生了幾件大事?”
“還請府君言明?!?br/>
“天下大事,你不可能不知,非要我說?”
劉儉只是微笑,就是不張嘴。
呂虔長嘆口氣,心中暗道厲害啊,第一次見了上官,卻如此沉穩(wěn),鋒芒內(nèi)斂,怎么擺弄他就是不吱聲!
有城府。
但這回他真想錯了,劉儉其實真有點(diǎn)忘記這一年發(fā)生了什么。
一點(diǎn)不是謙虛。
“好吧,看你新來入仕,某便挑重點(diǎn)的與你說,去年這個時節(jié),宦賊王甫為陽方正下獄死刑,次月段颎飲鴆,隨后陽方正等四人為曹宦所誣,治罪身死,我如此說,你若還是想不到,那接下來的大事,我恐便委你不得了。”
劉儉聽到這,心下暗嘆,原來是因為這一樁。
……
有些事需要從頭捋順。
現(xiàn)如今的皇帝劉宏,打從十歲上位時起,就一直投身與朝堂諸勢力爭權(quán)以及被各方勢力搶權(quán)的偉大事業(yè)中。
試想劉宏繼位之時,竇太后坐在雒陽深宮為一大勢力;
陳蕃、李膺、竇武重新組合為一大勢力;
曹節(jié)、王甫、張讓與清流勢不兩立,為一勢力;
渤海王劉悝秉持著‘兄終弟及’的信念非覺得自己能當(dāng)天子,也為一派;
世族公卿中的袁家,周家,楊家冷眼旁觀,亦為一派,可謂百花爭鳴,各自斗艷。
在這種復(fù)雜的情況下,劉宏奇跡般的上位了。
要知道,渤海王劉悝可是漢桓帝劉志的親弟弟,特別是劉志臨死前還把劉悝的級別改回了郡王,這也許多少體現(xiàn)出了一點(diǎn)“兄終弟及”的意思。
劉悝也秉持著這個信念,對外宣稱無論從哪方面條件講,老爺我都最適合當(dāng)皇帝,你們誰敢不服我?
結(jié)果是宦官,皇后,世族真就沒人搭理他。
還沒當(dāng)皇帝就這么狂,當(dāng)了皇帝你不得起飛?。?br/>
于是,平日里你死我活的大家一商量,干脆就從河間王的后人中選一個吧。
誰讓河間王劉開是漢桓帝劉志的爺爺呢。
劉悝知道后直接不干了。
你乃公的!你們腦子進(jìn)屎了吧?漢桓帝他親弟弟在這你們不選,扯我爺爺干嘛?
問題是所有的勢力就是不約而同的去扯漢桓帝劉志的爺爺,至于劉悝本人……
愛死不死!
最后選來選去,經(jīng)過各大勢力的幾輪博弈,彼此試探,解瀆亭候劉宏閃亮登場了。
劉宏被各方勢力看好上位的原因大致有三:
一是歲數(shù)好,年輕力壯的,只有十二歲,你看劉志就太老了,三十六歲就死了,還不服管教,這回可得選個年富力強(qiáng)的,爭取干個十年二十年的多發(fā)揮發(fā)揮余熱。
二是家世好,他爹死的早,娘家人狗屁不是,當(dāng)然要是父母雙亡就最完美了,可惜終究還是有那么點(diǎn)瑕疵。
三是級別好,村干部級別的解瀆亭候,天天都能跟亭長級別的人物交流國家大事,他爵位是不大,但這樣的人他底子干凈呀。
劉宏就這樣入朝了,十二歲的他孤身一人,剛開始時甚至連他親娘都不能跟來,因為宮中有個竇太后了,哪里還有再招個太后的道理?
這就是漢靈帝剛登基時候的現(xiàn)狀,他幼小的心靈也因此受到了重創(chuàng)。
朝廷內(nèi)外一堆大佬,朝廷內(nèi)外他一件事都說了不算。
認(rèn)命嗎?
不認(rèn)!
朕可是皇帝!
有鑒于此,劉宏打登基開始,主要的任務(wù)就是瘋狂的干一件事……
朕要權(quán)!
朕要權(quán)!
朕要權(quán)!
本皇帝要說了算!
可是在這種惡劣的條件下,談何容易啊?
雖然經(jīng)過多年努力,劉宏確實多少掌握了一些權(quán)力,但和朝堂上的各家勢力比,還是太小兒科了。
如果把政治斗爭比作多人斗地主,劉宏這位地主所擁有的牌面就是除了他自己這張大王,剩下的都是小三小四小五,還不是順,非得一個一個打,牌賊臭!
至于對面的那幾家農(nóng)民……
世家公卿有小王有二,打不出去了就拿席卷天下的門生故吏們當(dāng)炸彈炸你。
士族清流倒是沒炸,問題人家牌都是順子呀,八駿八廚八及什么的從來就沒斷過,輿論牌打的也很順手。
這也就是清流和世族也并非利益一體,他們有時候還會意見分歧不對付,時不時的內(nèi)斗互相掐。
若不然他們一定把把都能給劉宏打成春天,皇帝平均每局都得輸九百六十萬歡樂豆。
皇帝把宦官拉過來一起斗農(nóng)民吧……嘿!這些不要臉的閹貨還時不常的去偷皇帝的牌!
劉宏看著農(nóng)民朋友們手里的那些好牌,這個眼氣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