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藍色的騎兵群呼嘯著聰重車隊的中段穿越而過,大批亂跑亂竄的海州兵像被伐倒的原木一樣伏尸于野。
敵人的隊形保持得很緊湊,行動又十分堅決干練,柏夜所處的地帶靠近隊伍的邊沿,沒有受到?jīng)_擊。
他躲在一輛大車后面,緊張地觀察著身邊的態(tài)勢。
不清楚這又是哪來的敵人,反正不像是打過交道的谷家偵騎。這支行動迅捷的敵人怕是有幾千騎兵,他們根本不戀戰(zhàn)果,倒像是有更重要的目標,只留下了少量游騎協(xié)助靈獸大軍,就消失在了黑夜中。
留在外圍穿梭的游騎兵,開始不斷地向重車射出火箭。
無論何時何地,昂貴的炬石車隊肯定是蔚國人要重點毀掉的目標。這里只剩下幾百瀾軍,他們費不了多大力氣。
鋪天蓋地的火箭非常有準頭,一輛輛大車紛紛中箭起火。
拉車的犍牛早先已被杌角犀的威壓震懾得四肢癱軟,不能行動。直到身上中了火箭,才動了起來。
著火的重車被這些驚恐萬狀的奔牛拽著,在官道上橫沖直撞。沖擊力和殺傷力同樣驚人。
不遠處,有一撮海州兵剛樹起了盾墻,就硬生生地被狂奔的重車沖散,轉眼間就滿地狼藉、死傷一片。
一直在和獴伽獸糾纏的白校尉急紅了眼,抽空子大喊:“結個屁的陣!舉盾護頭!往林子里退!往林子里退!”
柏夜一直提著盾躲在翻到的大車后面。
他的心情有些復雜。剛剛一時血涌,殺了那頭兇獸之后,不知為什么他反倒有些怯了。
白凌羽卻是越戰(zhàn)越勇。
顯然他的體術錘煉得不錯,步伐扎實、氣力悠長,配合著軍中實用的槍術,攻防一體,效率極高。圍攻他的獴伽獸雖然兇暴,卻根本近不了身,反被他屢屢戳中要害。
白凌羽獨自在大師馬車的防御圈外圍游走,已經(jīng)戳死了十幾只獴伽。
太猛了。
怕不是比胡子叔還要兇啊。不愧是大帥的兒子。柏夜是真的有些佩服這個年輕人的手段了。
不遠處的海州兵密密扎扎地擠在一起,卻沒人敢喝彩助威。生怕驚動了周邊戰(zhàn)場上的敵人。
忽然,身后急速傳來沉重的震顫,柏夜下意識地蹲下了身子。
一個巨大的黑影從身側掠過。
小白還是被馭獸尊者注意到了!蔚國人調來了戰(zhàn)場上的殺神。
一頭巨大的杌角犀帶起陣腥臭的旋風,直接沖向了小白。
這種高階靈獸不是人力可敵的。白凌羽扔了長槍,在地上滾了幾滾,堪堪躲過了巨犀的踩踏。剛一起身就向旁跑去。
他很清楚這頭靈獸是沖他來的。柏夜也清楚他的第一反應,他要引開巨犀。
周圍都是倒地的尸體和破碎的大車殘骸,越來越多的獴伽獸集中了過來。小白沒了武器,圍剿之下,騰挪躲閃得越來越吃力,親兵營配發(fā)的那種秘術法器也已經(jīng)打開了,他的身周一片紫色繚繞。
當初面對江家秘術師的火流星時,小白都沒打開過這護身神器。
柏夜忽然屏住了呼吸。
那人繞過了大車,緊緊盯著杌角犀的動向,緩緩走到了柏夜的身前。
身穿紫袍。
怎么這幫人全都這么大大咧咧的么?驅獸時不帶護衛(wèi),追捕時不帶護衛(wèi),戰(zhàn)場上也不帶?
悄悄扭頭向四方掃了一圈。真的沒有其他人!柏夜險些氣笑了。
低頭琢磨了一下,他輕輕把腰刀放在地上,微微起身,從隱蔽的大車后竄了出去。
下一瞬,他持盾的左手從身后繞前,蒙住了紫袍子的臉,右手貼到了他的后腰上。
柏夜的舉動很有些冒險。
不過也顧不得那么多了,小白已經(jīng)被獴伽獸群團團包圍,不遠處那頭巨犀正后蹄刨地,眼看就要不管不顧地沖撞過去。
柏夜持盾的左手,模仿的是索叔叔背后勒殺紫袍子那招。按在尊者腰間的右手,卻另有打算。
做為秘術師,最忌諱的就是被人近身。冷不防被人死死抱住,正在凝神操控杌角犀的尊者肝膽俱裂。
慌亂中,他還是及時按開了隨身佩戴的吊墜。那是配發(fā)下來的小型法器,毫無戰(zhàn)場經(jīng)驗的尊者們人手一只。
淡藍色的光罩瞬間升騰而起。
雖然整個頭臉都被盾牌扣住,尊者還是感覺出,緊緊箍在自己身上的人被光罩生生推開了幾分。
剛生出一絲死里逃生的狂喜,他就聽見“砰”的一聲輕響。防護罩像被戳破的水泡,閃了幾閃,破了。
笑容凝固在尊者的臉上,緊接著一股強橫無比的吸力把身體都帶得向后弓起。
他覺得自己全身的靈力都從后腰大穴處傾瀉而出。整個人瞬間脫力,抽搐了幾下,軟軟癱倒在地。
柏夜順勢和爛泥般的敵人一同滾倒在地上。
孤零零地杵在戰(zhàn)場上永遠不是個好主意。敵人犯的錯,他可不想再犯。
牧獸人完全沒來得及反抗。柏夜知道自己的冒險成了。
但是,他疑惑地握了握自己的右手。剛才吸進的靈力竟然有三種。一閃即滅的藍光是什么東西,怎么也吸進來了嗎?那這人體內還有兩種靈力?
顧不上多想,柏夜努力集中精神,憑意念把剛剛吸進體內的靈力引導到自己小腹的位置。
暫時沒有什么異樣。這家伙應該不像上次那位,身上沒有什么奇怪的毒素??蛇@三股靈力加起來也沒有預計得多,這牧獸人就這么……抽空了?
與此同時,不遠處的杌角犀踉蹌了一下,有些茫然地睜著小眼睛,抬頭望向掛在天空的月亮,不動了。
操控他的紫袍子已死,但他的靈力可都在柏夜肚子里??磥硎`巨犀的那種靈力烙印有些紊亂,一時間它也不知道該干什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