狹窄的葫蘆谷口兩側(cè),都是長滿苔蘚和灰葉草的石壁。
現(xiàn)在,這些石壁都在動。
一塊塊近似人形的巨石,無聲地從山巖中剝離出來,搖搖晃晃地從四面八方逼近了三個芳邑人。
柏夜回頭看了看身后,不知何時,退路已經(jīng)被這些東西堵住了。
“這啥??!”
“洛家人?!?br/> “十幾年沒見過了,這幫人變異得更厲害了。
柏夜有些不明所以。低聲問:“這是,人?蔚國人?”
程校尉警惕地觀察著四周,回問道:“你爹的筆記不是包羅萬象嗎?沒記錄過洛家人?”
“沒有。那些卷里記載的都是靈株靈獸,食譜和機關(guān)術(shù)這樣的內(nèi)容。可沒寫過這些東西?!?br/> 程校尉點了點頭:“這些人是血統(tǒng)最古老的東陸土著,專以靈力為食。只是不知道吸收之法出了什么岔子,靈力吸得越多,就越不像人。他們的肢體軀干,因為運化不調(diào),會生長得很奇怪?!?br/> 巴泓叔緊了緊手中的鋼錐,插了一句:“劇毒,會咬人?!?br/> 圈子越圍越小了。壓迫感也越來越強。這些慢慢逼近的蔚國人似乎都沒穿衣服。滿身的草木偽裝也遮不住身上扭結(jié)虬曲的瘤塊。
柏夜早沒了初見黑衫時的怒氣,他強忍著惡心的感覺,疑惑地問:“吃靈力?那我怎么感應(yīng)不到他們的靈力?連活物的生氣兒都沒有。這真是人?”
還沒等小叔叔們回答,四周的洛家人忽然暴起,一齊向程校尉和巴泓沖了過來。
小叔叔們急忙舉起兵器,硬碰硬地頂了上去。霎時間沙石草木漫天飛舞,嘭嘭聲不絕于耳。
但是,卻沒有一個人向柏夜攻擊。
有些錯愕的柏夜緊張地注視著身邊的兩個戰(zhàn)團。沖過來的五六個洛家人,把攻擊目標鎖定在了兩個鐵衛(wèi)身上,更多的人縮緊了外圈把望,卻不急著上前。
巴泓叔被三個皮糙肉厚的敵人圍住,手中的鐵錐派不上太大用場,只好不住地閃轉(zhuǎn)騰挪,伺機專攻敵人眼睛。
忽然,他喊道:“在那邊!”
柏夜聞聲向山壁間望去。
是小師姐!
身穿黑袍的小姑娘就躺倒在谷邊,原本擋在身前的洛家人正向這邊靠近,這才把她露了出來。
不知道小師姐被什么法子制住了,柏夜根本感受不到她的靈力。
他輕輕往那個方向挪了挪。不管怎么說,得先救人。
身形剛動,忽然全身的寒毛都豎了起來。柏夜猛回頭,一個巨大的灰影已經(jīng)從身側(cè)撲了過來。
在程伯的怒吼聲中,柏夜微微沉肩,手中忽然多出了一面銀光燦爛的盾牌。
咣當一聲巨響,那個灰色的影子倒飛回去,踉蹌了好幾步才站穩(wěn)。
柏夜的額頭上滲出了冷汗,心里直說僥幸。
早上拿包袱裹住了盾牌,結(jié)果越著急就越解不開。進谷前他索性把盾牌插在了后腰上。這個簡單的舉動,救了命了。
他低頭看了看自己手中的盾牌。
剛才倉促間提盾硬擋住偷襲時,明明看到方盾上被砸出了個巨大的凹陷,現(xiàn)在那痕跡卻消失了,盾牌的表面光滑平整如初。
那撲過來的巨人全力一擊,顯然立刻受到了劇烈的反震,可自己卻沒感受到多少壓力。金長老的手藝果然高明。
持盾的柏夜初露鋒芒,小叔叔們也是第一次見。但也只來得及喊了聲好,就被越聚越多的洛家人輪番砸得只有招架之功了。
這些土著天生對靈力異常敏銳,完全分得清在場的敵人哪個更強。他們不要命地死死纏住程、巴二人,為的就是把最肥美的獵物,留給自己的首領(lǐng)。
但這個獵物實在有些太肥了。二殿下的偷襲沒成功,卻被震了回去。
他難以置信地看著這個輕松抗住一擊的小個子瀾國人。
他不信這小子身上的靈力是修煉出來的。總覺得是這面奇異的銀色盾牌有什么鬼門道,才讓自己吃了虧。
二殿下豁然勃發(fā)出雄渾的戰(zhàn)意,怒吼一聲大踏步?jīng)_過來,揮舞著攻城錘般的巨大拳頭,一拳猛似一拳地擂在方盾之上??瓷先ジ緵]用什么招式,就是發(fā)狠猛砸。每轟中盾牌一次,他和柏夜都會被震退幾步。然而再次沖上來時,進攻的力道又會再加幾分,他身上簌簌掉下的不知名粉末碎屑也越來越多。
柏夜如同驚濤駭浪沖擊下的礁石,避無可避,只能弓起身躲在盾后死死撐住。一浪高過一浪的猛烈沖擊把他全身都震酥了。
然而沒辦法,對手的雖然每次都被震開,但助跑沖來的速度也越來越快,出拳也并不是盲目的直線進攻,每一拳的弧線都很詭異刁鉆,速度也快逾疾風,柏夜已經(jīng)沒法單靠雙臂持盾,又不敢后退太多,讓那個巨漢得到更多的助跑空間,更不敢冒險偏斜卸勁,只能側(cè)身頂肩,堅守原地跟對手正面硬碰硬。
情況直到連續(xù)二十多次撞擊后,才發(fā)生了一些變化。
被連續(xù)撞擊沖得氣都喘不勻的柏夜,忽然覺得壓力似乎減輕了些。
每一次大力撞擊,折疊盾牌的表面都會被砸出一個凹癟,之后輕薄的盾身便會像蝴蝶振翅一樣,以更快的速度抖回去。對手的力氣越大,蓄力回彈得越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