踏雪尋梅。
發(fā)現(xiàn)雪之下今日比平時乖巧許多。
高坂京介也比平時放開了些。
他刻意沒經(jīng)常對上眼睛,降低少女的羞恥感。
于是扶貧工作開展得愈發(fā)順利。
至少讓高坂京介感覺到未來是有希望的。
或許,雪之下未來應(yīng)該是一位胸有溝壑的女人。
不,高坂京介很肯定!
過了半個時辰。
見雪之下實在乏累了,高坂京介也沒繼續(xù)。
雙方的交流更注重享受。
疲倦了,厭煩了,那就失去了真實意義。
高坂京介希望是雙方都互惠互利的。
“……我還可以?!?br/> 清冷,如溪流般悅耳的聲音響起。
高坂京介不覺閃過五月、千花的面孔。
心中微妙之時,還是將雪之下給抱在懷里,默然不語。
“……”
見高坂京介抱住自己不說話。
雪之下默默地抬手也主動擁住高坂京介。
強勁有力的心跳聲蓬勃地響起。
雪之下傾聽了一會兒,在高坂京介的安撫下逐漸閉上眼。
半晌,安謐的房間傳出平緩均勻的呼吸聲。
高坂京介無聲笑笑。
他之前正想著是不是問一問雪之下家里人的事。
但隨著雪之下主動,他又意識到不方便說出口。
就與昨天和靜子聊天相似。
高坂京介很坦然地將她哥哥綾小路的情況說出,免得她擔(dān)心。
靜子的思緒是挺正常的。
換作是雪之下的話。
高坂京介總覺得她會不會想多了?
慢慢的。
高坂京介是發(fā)現(xiàn)雪之下與藤式部很相似。
對于精神的追求相當(dāng)高。
私下說親人的事情不是不行,可至少不應(yīng)該在交流前后。
否則約莫是會變得敏感起來。
「不想讓感情摻雜過多東西……」
高坂京介細細思索著。
見依偎在懷里的雪之下像小貓一樣愈發(fā)憐人。
他暗暗點頭。
那就本人與雪之下的父母談吧!
為了扶貧、不,不對,這是為了雪之下!
午時。
陸續(xù)陪伴了其他最近感覺忽略的女孩后。
高坂京介便去找了她們的一些親屬。
從雪之下身上察覺到了問題,他干脆去找穩(wěn)重的成年人詢問。
反正一個兩個都是成年人了,那就應(yīng)該是擁有相當(dāng)?shù)男睦硭刭|(zhì)。
“昌吾,你有過想著當(dāng)官么?”
“……回稟京介大人,我這種身份并沒有資格奢望這種事?!?br/> “言過了,普通人也能夠通過貢舉成為一方官員,我相信你也有這可能?!?br/> “……多謝京介大人的稱贊?!?br/> 掩飾著心中復(fù)雜,昌吾對高坂京介誠懇地道謝。
實際上,他是很了解目前時代的狀況。
即便以前沒有認真學(xué)習(xí)。
可他還是知道日本從古到今的社會規(guī)則。
一介庶民去當(dāng)官?
那就是從平民階級跨越到特層階級。
這放到現(xiàn)代都困難重重,別說這個古代了。
曾經(jīng)有專業(yè)了解過歷史的妻子更是給他說明過。
庶民晉升成貴族的機會是有,但渺茫得令人絕望。
或許是考慮到昌吾不懂,妻子還特別舉了一個例子。
如朝廷的貢舉。
那模仿自唐國的科舉制度——
一個普通百姓出身的年輕人想要通過貢舉步入仕途,那是千難萬難的。
因為從制度設(shè)計上來說,貢舉就已經(jīng)幾乎將庶民排除在外。
這些年來貢舉都沒有出現(xiàn)過什么庶民。
若是出現(xiàn)了,面臨的僅僅只會是貴族們的打壓而已。
倘若千辛萬苦成功了。
從少初位下的位階起步。
那么在正常情況下。
最少需要三十年時間才能晉升到從八位下的官階。
而從八位下的官階,只是最一般中級貴族子孫的起步而已。
上級貴族的嫡子敘位時。
可就是輕輕松松就達到官階五位中級貴族的起步!
就如同面前主人的好友藤原行成就是那樣的情況。
一敘位,就擔(dān)任五位的藏人頭。
職責(zé)主要是天皇秘書的這一位大人已是成為公卿的候補了。
所有庶民是連這位大人的一根手指頭都比不上!
也是連普通貴族都要去仰望才是……
一瞬間思緒閃過許多,昌吾有些失神。
他聽高坂京介的語氣就清楚了高坂京介的意思。
那就是至少會給他爭取九位、即少初位的官職。
這是多少庶民一輩子都得不到的東西。
「看來是如同現(xiàn)代那樣想步入仕途?!?br/> 暗中觀察著雪之下父親,自己岳丈的神態(tài),高坂京介若有所悟。
他大約是明白了雪之下為什么不想談家里的事情了。
因為談及這事情,自身的地位會更弱勢。
高坂京介沉吟。
要不他臣服下來?
讓雪之下明白自己也是個能屈能伸的男人?
不,當(dāng)下在別人父親面前想女兒的事情也太悖德了!
高坂京介心中一斂,馬上就冷靜了下來。
不能想。
不能再想了。
“昌吾,我明白你的意思了,那你就這幾天先做好準(zhǔn)備。”
話不多說,高坂京介開門見山就說起重點。
既然知道雪之下父親想要當(dāng)官,那行!
他馬上去準(zhǔn)備。
“……謝謝京介大人?!?br/> 內(nèi)心的糾結(jié)僅是一閃而過,昌吾就低頭行禮道謝。
他很清楚自己有必要提升身份和地位。
不管是為了妻子,還是兩個可愛的女兒。
其他的思緒就放一邊吧。
“嗯?!备咣嗑┙檩p輕點頭就徑直離開。
換作現(xiàn)代,他不說點頭哈腰,至少應(yīng)該是恭敬些才對。
換作這個封建時代。
高坂京介再這樣做,只會給雪之下父親難堪。
因而高坂京介也不想與他多聊。
彼此都尷尬。
這也是高坂京介一開始總讓伴侶們?nèi)柕木壒省?br/> 然而,從雪之下發(fā)現(xiàn)了問題,他是不得不接著主動了!
于是,高坂京介又陸續(xù)去找了千反田、二乃三玖五月、文乃等人的父親。
他是徹底明悟了。
和穩(wěn)重的成年人談這種利益相關(guān)的嚴(yán)肅話題可能會更好些。
伴侶們還是算了。
自身太過弱勢,心理會有負擔(dān)。
酉時。
回到東屋住處吃晚飯的昌吾說起了狀況。
陽乃懵懵地聽著。
“——雪乃也太受寵愛了?”
“……”
還平靜述說未來規(guī)劃的昌吾神情微滯。
“哈哈……”陽乃干笑地不說話。
她已經(jīng)是清晰看到母親斜睨而來的目光。
雖不冰冷,可那強勢的力道一如往昔。
好可怕。
“您辛苦了,接下來我會更加細心照料您的生活?!?br/> “……誒,你也不用這么勞累的?!?br/> 昌吾勉強壓住顫抖的語聲,努力佯裝出平靜的樣子。
見到妻子溫柔的模樣。
那純真無邪的舉止神情與當(dāng)初相遇時無異。
昌吾既高興,又有點害怕。
“畢竟我是您的妻子?!?br/> “是,是啊?!?br/> 昌吾終于是吞吞吐吐地回應(yīng)。
陽乃見狀,悄然避退。
「母親最近是比從前更關(guān)心父親了?!?br/> 「就是父親似乎承受不住這么厚重的愛……」
總覺得哪里古怪的陽乃走出了房屋。
她去到外面的藤壺。
藤壺。
是由寢殿一邊和東西對屋、渡殿所夾雜的小小露天空間。
一般稱之為「壺」。
因為露天空間中是種植了紫藤樹,因而被稱為「藤壺」。
理論上而言,這是作為園林景觀而存在的。
陽乃也是最近才知道這是「寢殿造」建筑的獨特景觀。
不過,藤壺這種獨特景觀一般就是給寢殿中的貴族女性獨享的。
由于貴族女性不可隨意出門。
是以,就會種植著花朵、矮小樹叢或者單獨的一顆大樹等來讓她們觀察一年四季景色的微妙變化。
這算是貴族女性唯一一處心靈花園吧。
但陽乃還是感覺挺怪異的。
這構(gòu)造明顯就是不同于一般的寢殿造呀……
設(shè)置得這么貼心,令人很容易就發(fā)覺到了端倪。
「難不成設(shè)計者是完美主義者?」
陽乃偶爾會閃過這個念頭。
又考慮到此刻居住在東屋這邊的人幾乎都是與高坂京介相關(guān)的人。
她不禁又撤掉了猜測。
正當(dāng)陽乃要上前欣賞一下紫藤樹的花朵,一道聲音叫住了她。
“陽乃?!?br/> “啊,是美春啦。”
陽乃轉(zhuǎn)過身,見到了一位粉發(fā)的女子,輕笑著回應(yīng)。
映入眼瞳的少女十分可人。
大眼睛中仿佛是盛滿了靚麗的碎鉆,晶瑩璀璨得讓人移不開眼睛。
秀氣的鼻子在朦朧的月光下泛著瑩瑩玉色。
纖美的薄唇因為雀躍而微張,露出整齊潔白的貝齒。
下巴略尖,水嫩的臉頰白里透紅……
一個個特征無不昭顯著女子是一位很漂亮的人兒。
女子叫作桐須美春。
主人高坂京介侍妾桐須真冬的妹妹。
“真好啊,能碰到陽乃你。”
“噢?是有什么事嗎?”
“也沒什么……我就是有些問題想詢問一下你。對了,你有空閑嗎?”
“太有空了,因為工作上還是很輕松的?!?br/> 陽乃對桐須美春笑道。
兩人的身份還是挺相似的。
一個是貴族侍妾的姐姐,一個是貴族侍妾的妹妹。
就和隔壁家另一個五胞胎挺相似的。
說來,當(dāng)時陽乃知道有五胞胎存在,她可是很吃驚的。
吃驚過后,她又隱隱對這一家子產(chǎn)生了奇異的想法。
怎么說呢?
陽乃是認定另外兩個女孩和其他姐妹共同服侍一個男人幾乎是肯定的。
已是通過寢殿造的設(shè)計細節(jié)以及高坂京介的一些傳聞來分析。
陽乃是不認為這占有欲很強的男人會讓兩個和侍妾一模一樣的嫁給其他人。
光是從妹妹雪乃、以及其他侍妾都住一塊就能夠看出來。
估計是將女人當(dāng)作是私有物品來看待。
以這個時代而言,算是比較稀罕點的事。
不過對陽乃來說,這也好。
對比妹妹雪乃被隨意對待,陽乃更愿意妹妹被珍惜。
盡管說那樣想委實令她感到莫名……
“那太好了……我其實是想替朋友問一個問題?!?br/> “這樣啊,當(dāng)然可以了?!?br/> 陽乃露出大大的笑容。
為自己問的呢。
總感覺這孩子很麻煩。
很容易將事情搞得很嚴(yán)重。
——從桐須美春口中套出不少情報的陽乃罕見是在心中流露出勉強。
她不單單是知道桐須美春降臨到世界時,聽從父母化妝扮丑繼而不引起注意的事情。
連桐須美春是和她來自同一個世界,并且在現(xiàn)代的一些經(jīng)歷都頗為了解。
倒不是陽乃刻意去打聽。
而是當(dāng)初她為了取得更進一步信任時,也透露了自己的來歷。
沒曾想桐須美春就干脆把她當(dāng)成了摯友一般的存在,什么都說!
坦白講……陽乃本身是感到有點沉重的。
「完全就和孩子一樣?!惯@是陽乃的評價。
桐須美春雖有主見,卻更多是聽從父母的安排。
哪怕與陽乃一樣大,陽乃都很難將她當(dāng)作是同齡人來看待。
甚至將其當(dāng)作是比妹妹雪乃還要小的妹妹來看待……
即便說這樣描述委實很古怪。
“我朋友的父母打算將朋友嫁給一個貴族?!?br/> “……哦?”
見桐須美春一發(fā)言就給出炸彈,陽乃盡力地控制表情變化。
“我朋友對貴族還是有好感的,不過最主要還是想看一看姐姐的情況?!?br/> “……”
陽乃默然,為了看姐姐情況就嫁人,你不覺得病態(tài)了點嗎?
“我要,不是那……我朋友要督促姐姐的生活態(tài)度?!?br/> “啊,是嗎。”
陽乃給予了回應(yīng),這已經(jīng)是姐控末期了。
她不知為何心中產(chǎn)生慶幸。
“我朋友的姐姐完全無缺,絕對不會有任何不擅長的事物!”
“假如有百億萬分之一的可能,她就24小時365天誠心誠意陪伴在她身邊,用盡一切手段克服……”
阿嚏!
“著涼了?”
“……沒?!?br/> “水剛好是溫的,我給你倒杯吧?!?br/> “請稍等,這我自己來——”
「砰通~」的一聲。
美麗整齊的花叢。
一朵含苞的玫瑰花若隱若現(xiàn),仿佛欲要綻放。
高坂京介揉了揉眉宇。
最終苦笑。
隨后,他將狼狽的桐須真冬扶了起來。
不出所料,衣服被水壺浸濕。
淡薄的白色浴衣幾乎是不能夠遮掩什么的。
高坂京介是先將桐須真冬扶起,熟練地將她的衣服脫下。
細心擦拭水跡后,又從衣柜拿出一件給她換上。
“……失策……謝謝您京介大人?!?br/> 見高坂京介給自己彎腰綁著腰帶,迷迷糊糊回過神的桐須真冬臉紅地道謝。
高坂京介笑道:“沒什么,這樣挺好的?!?br/> 服侍五月、文乃都習(xí)慣了。
根本不差其他人。
桐須真冬更是別說。
高坂京介的第一個女人。
若說高坂京介對桐須真冬沒懷有特別的情愫。
那肯定是不可能的。
“……需要用——”
“不用?!?br/> 高坂京介笑著抱住說話吞吞吐吐的桐須真冬。
桐須真冬輕唔了一聲,回應(yīng)似地雙手緊抱住高坂京介。
溢滿溫暖的懷抱將她徹底包圍。
彼此的關(guān)系隨著時光流逝,經(jīng)過細心的保養(yǎng)與呵護,最終就會變得如此親近融洽……
好幸福!
桐須真冬緊抱的力道又略微加緊。
高坂京介無聲笑笑。
一股莫名的輕快之意流轉(zhuǎn)全身,靈力流動比平時流暢多了。
高坂京介無暇去關(guān)注。
他心里正想著。
好感度高了,真冬也成為自己臣服的目標(biāo)吧~
下次提出來應(yīng)該就會被答應(yīng),很好!
穿越第186天
一大早,高坂京介就出發(fā)前往官寮進行管理。
檢非違使廳的別當(dāng)依然不見蹤影。
昨日的情況高坂京介也沒去多了解。
反正藤原道綱和他說了——等。
當(dāng)然了,一些事情還是得做的。
從悲田院、敬田院借來的糧食不能夠白養(yǎng)人。
高坂京介組織那些無家可歸的人開始干活。
順帶用著低廉的價格雇傭愿意與非人一塊搶生意的人。
搬運尸體、處理穢物……這些都是非人干的工作。
貴族分為三六九等,平民亦是如此。
愿意拋下身份去干活的,高坂京介是不會薄待的。
倏地,他看到了藤原知行的身影。
“知行?!?br/> “京介大人。”
正打算將流浪者信息更進一步整理好的藤原知行停住。
他連忙向高坂京介行禮,心中是沒有多少的慌措。
因為,高坂京介平常時候會位于官寮人員聚集的正殿中心。
宛如監(jiān)察者一樣注視人員的一舉一動。
無論是誰都有可能被叫到。
“家里的情況怎么樣嗎?”
見藤原知行快步走來行禮,高坂京介輕聲問道。
到底是屬于家事,他不方便說得大聲,引人注意。
藤原知行也注意到了高坂京介的細心。
露出感激的表情說:“暫時已經(jīng)無礙了,還請京介大人放心?!?br/> 或許上司是因為工作關(guān)系而關(guān)心他的家事。
可這已經(jīng)是看重的一種表現(xiàn)了。
所以,藤原知行并沒有多少的尷尬,反而是盡量去表達自己的感謝。
事實上他也不得不感謝。
他已經(jīng)是聽聞了鴻臚館那邊塞滿了與他家情形一樣的許多個貴族。
藤原知行是知道高坂京介的確有用心去處理自己家人的事情。
他除了感激、感謝外,實在很難有其他情緒。
“那準(zhǔn)備怎么辦嗎?”
“已經(jīng)是打算繼續(xù)重建?!?br/> “錢夠嗎?”
“……足夠的。”
“還是勉強了些?!笨闯隽颂僭械臑殡y,高坂京介笑著點破。
隨后他又繼續(xù)道:
“錢不夠可以慢慢儲,你家人總歸不能夠勉強住我那簡陋的莊園,恰好我曾經(jīng)住的宅子還空著?!?br/> “這……”
“無妨,讓家人都搬過去吧,等以后宅子建好再說。”
察覺到藤原知行心動,高坂京介又接著說了一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