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哥回到屋里,大哥沈建功坐在床上抽煙。
????“你干嘛去了?”沈建功問。
????“三伯給我練功呢?!?br/>
????“我剛拿回檢錄處的名單,京三縣的我沒看,我也不認(rèn)識,我著重看了看北京的,大都以個人來的名義多,好多人我都認(rèn)識。我看你有機(jī)會?!鄙蚪üφf。
????“我不想什么,輸贏我不在乎,就是想對得起師傅?!绷缯f。
????“小六子,你這樣想沒錯,可古人說過一句話,取法乎上,得乎其中,撞大運(yùn),賣大肉的想法不成,不想贏比什么賽呀?”沈建功說。
????六哥聽了大哥的話心里很復(fù)雜,應(yīng)了比賽是為師傅,可誰不想贏呢?摔跤是自己的愛好并不是有了師傅才喜歡的,可心里的確是沒底,因為這么大的比賽還沒參加過,特別是師傅,直到現(xiàn)在竟沒有給他指點(diǎn)過一招一式,僅有的單獨(dú)教練還是許三兒,六哥現(xiàn)在有點(diǎn)找不到北了。
????比賽的場地設(shè)置通惠河邊上(現(xiàn)在已經(jīng)是月亮灣高檔住宅區(qū)),主席臺不過是一排桌子和椅子,上面懸掛這橫幅,場地有點(diǎn)像農(nóng)村的場院,摔跤并沒有現(xiàn)在摔跤用的墊子,而是采取了傳統(tǒng)的土質(zhì)場地。來看比賽的不要票,人倒是很多。
????開幕式也很簡單,所有參賽的選手都站在場地中央,主持人宣布比賽人員或者代表隊的名單,比賽就算開始了。
????初賽分了好幾處,所以看比賽的人可以隨意看,遠(yuǎn)遠(yuǎn)望去,更像個農(nóng)村的集市或者北京的廟會。別看樣子土,摔跤卻是貨真價實,來的人都志在必得,勝負(fù)本就是人們對比賽唯一的衡量。
????一天的初賽完畢,京東三縣的摔跤手已經(jīng)大部分落馬,北京來的人也有很多被淘汰,許三兒的摔跤隊也損折了不少。
????晚上,許三兒跟白葆春說:“老五,看來咱們對摔跤的行市估計的太低了,特別是北京來的人,很多老玩意和老手段都看見了。證明像你我這樣的老東西還沒死絕?;食前?,到底是樹大根深。”
????白葆春點(diǎn)頭說:“好在咱們指著的幾個人還在。”
????這幾天最著急的不是許三兒,不是白葆春,甚至不是六哥,最著急的就是白玲。
????在白玲看來,摔得鼻青臉腫的圖什么呢?怎奈愛屋及烏,六哥喜歡這個,她也不得不去關(guān)心,否則,父親就是摔跤的名家,她卻從來也沒關(guān)心過。
????白葆春守舊,他不喜歡白玲去看摔跤,他認(rèn)為這樣的場合女人去了會帶來霉運(yùn)。所以,白玲很想去看可不能去,只好盼著六哥回來打聽消息。
????第一天比賽以后,六哥在屋里和沈建功說話,白玲已經(jīng)走到了門口,聽了六哥說這次摔跤就是為了對得起父親,扭頭就去了白葆春和許三兒住的屋子。
????進(jìn)門許三兒正和白葆春說著明天比賽的事,許三兒看見白玲說:“倆爹你找哪個?”
????白玲笑了笑說:“找你們誰都行。”
????白葆春看了白玲一眼說:“干嘛?”
????“爸,您覺得六哥成嗎?”白玲的心思就是在六哥和自己的身上。
????白葆春說:“這礙著你什么了?行不行的我說了不算,你干爹說了也不算,贏了就是行,輸了就是不行,你連這個都想不明白?”
????“您看著他要是不行,干嘛非得摔呢,誰行讓誰去吧!”白玲說。
????“要是早知道誰行還比賽干嘛,閨女,你這是氣我們呢?”許三兒說。
????“你問這個干嘛?”白葆春說。
????“我也沒事,我就是問問?!卑琢嵴f。
????“該干嘛干嘛去,幫你媽干點(diǎn)活兒出去!”白葆春說。
????白玲出了門,回到自己的房間,白葆春老婆正在屋里。
????“媽,我爸爸怎么跟神經(jīng)病似地,說話就橫著出來?!?br/>
????“怎么了?”白葆春老婆問。白玲把剛才的事說了一遍。
????“你多余去問,你自己有軟肋你不知道嗎?”白葆春老婆說。
????“我有什么軟肋?”
????“你和小六子的事你爸爸知道嗎?這不是你的軟肋嗎?”
????“我問問這個他也不能往那想呀?”白玲有點(diǎn)不服氣。
????“你爸爸眼睛毛兒都是空的,你還往前湊合?”
????“那早晚也得知道呀?”
????“現(xiàn)在不成,就是你爸爸同意了現(xiàn)在說也不成,你不知道輕重緩急。”
????白玲一下子懵了,她不明白為什么現(xiàn)在連一貫理解她的母親都變得不通人情了。
????白玲正在郁悶,母親說:“你聽媽的話,就跟著我轉(zhuǎn)悠得了,別往你爸爸跟前湊合,也別往小六子跟前湊合,我覺著你爸爸這幾天就不對勁兒?!?br/>
????“您怎么知道?”
????“我跟了你爸爸這么多年,不用看我都能覺出來?!卑纵岽豪掀藕苡邪盐盏恼f。
????白玲轉(zhuǎn)身走了出來,院子里沒人,只有光禿禿的梨樹。月亮高懸在天上,像個燒餅大小,很亮。
????白玲看著梨樹發(fā)呆心里想,人老是轉(zhuǎn)著圈子走路,為什么不能直截了當(dāng)?比如和六哥的事,白玲甚至有決心,即使父親不答應(yīng)也能堅持到底。在白玲心里想來,六哥的做法沒道理,得了冠軍就對得起父親了?或者反過來想,父親為什么要把自己的好惡讓別人繼承下來?
????“你站這干嘛?”六哥什么時候到了身后說。
????“睡不著。”
????“我喜歡這些梨樹,我就是從這明白你的。”六哥說。
????白玲正要說什么,六哥說:“你最好回去睡覺,師傅和三伯肯定是沒睡呢,看見咱們倆又是麻煩。”
????“麻煩什么?跟你在一塊兒怎么了?我都不怕你怕什么?”白玲立起眼睛說。
????“現(xiàn)在不是時候,我得專心比賽,但行好事不問前程。”六哥說。
????“六哥,我不喜歡你這樣老是為了什么,就是因為這個,我現(xiàn)在討厭摔跤了?!卑琢嵴f。
????白玲的話叫六哥一愣,這怎么跟陳靜一個口氣了呢?
????“六哥,我想上河邊你跟我去。”白玲說。
????“你先走,我一會去找你”六哥說這話的時候四周看了看。
????“你怎么跟做賊似地?”白玲覺得心情大打折扣的說。
????“你聽我的沒錯,講究不了的時候,你最好就將就?!绷缯f完走回了屋子。
????白玲看這六哥的背影心里想,傻六子要想弄明白看來沒那么簡單。
????第二天的比賽情況就更加明朗,京東三縣的摔跤隊幾乎全軍覆沒。說起來并不奇怪,這些地方雖然練摔跤的人不少,但經(jīng)過正規(guī)訓(xùn)練特別是有名師指點(diǎn)的并不多。摔跤和其它的事情一樣,有很多東西沒見過的是練不出來的,名師的難得就是見識。相比之下,許三兒的摔跤隊還剩下八名隊員就是這個原因。許、白都是京門摔跤高手的真?zhèn)鞯茏?,且是曾?jīng)以此謀生,他們無論是經(jīng)驗,技術(shù),見識都技高一籌,許三兒的摔跤隊在他們的訓(xùn)練下,特別是白葆春的加入,技藝大進(jìn)。