游水兒秀眉一皺,朝著子洛看了一眼,想了想,卻并沒有將子洛的手甩開,而是有些失神的望著莫云。
見到這一幕,莫云心頭好似有什么東西破碎了般,嘴角有些苦意,幼時那一絲朦朧的傾慕愛意在兩人牽著的雙手面前徹底消散,不知為何,莫云這一刻心底深處忽然生出一絲輕松的感覺。
“水兒師姐,子洛師兄,山河會已經(jīng)不復(fù)存在了,你們也不用再回去了???”
莫云說著,將這幾天發(fā)生的事一一道了出來,最后輕輕一嘆,“我如今要去徐州尋找父母,若是沒什么事的話,就此別過吧,希望日后還有機(jī)會再見!”
莫云說著,將不遠(yuǎn)處的駿馬從林中牽了出來,腳下一登,直接躍上馬背,輕輕一夾馬腹,向著遠(yuǎn)方疾馳而去。
“莫師弟???保重!”
見到莫云說走就走,游水兒猛然甩開子洛的手,追了兩步,眼圈有些通紅的停下身來大聲喊了一句,也不知道疾馳中的莫云到底聽到?jīng)]有,此刻游水兒心中同樣生出一股莫名的失落,似乎失去了什么重要的東西。
“水兒,我們也走吧,莫??莫兄弟已經(jīng)不是我們一個世界的人了???”
子洛猶豫了一下,那個“師弟”終究是沒說出口,臉上露出一絲落寞,牽著水兒的小手向著另一個方向行去???
騎著快馬,腰間掛著一只淡黃葫蘆,不時間喝上一口,朝著印象中的平州那個小村子行去。
八年前的那場白災(zāi)使得平州一地遭受到了前所未有的打擊,天災(zāi)人禍,無數(shù)人流離失所,尸橫遍地,易子而食,如今經(jīng)過這幾年的休養(yǎng)生息,平州之地算是恢復(fù)一些元?dú)?,只是那場?zāi)難的陰影似乎仍未過去,這里大多數(shù)的百姓生活困頓,許多村子不見人影,了解到這種情況,莫云也沒心思一路游山玩水了,想要快些回去見一見印象中已經(jīng)有些模糊的父母兄姊。
莫云在家里排行老四,上面還有兩個哥哥兩個姐姐,父親原本是個獵戶,母親就在村子中給那些富戶幫工,縫縫補(bǔ)補(bǔ),經(jīng)營著賴以糊口的幾畝薄田,日子倒也過得去,若非沒有遇到那場雪災(zāi),恐怕一家人如今正和和美美的生活著,或許自己也已經(jīng)在父母的張羅下和哪家的姑娘訂了親???
想著想著,莫云并未直接前往徐州,而是決定先回平州石谷村一趟,這么多年過去,也不知當(dāng)年的那兩間老房子還在不在,或許已經(jīng)被雨水沖垮了也不一定。
平州石谷村只是一個不起眼的小村子,全村上下只有一百多口人,只是如今再次回到這個地方,莫云神色一暗,村口邊,一塊已經(jīng)磨損的看不清的石塊靜靜地矗立著,其上“石谷村”三個大字已經(jīng)模糊不清,據(jù)莫云所知,這塊石碑在自己爺爺小的時候已經(jīng)存在,也不知當(dāng)初是誰刻印的。
牽著馬進(jìn)入村子,莫云心頭不自覺的生出一股荒寂的感覺,此刻已是中午,當(dāng)初每到這個時候,村子中的一些老人婦人都會端著飯碗,蹲在墻角一起呼呼哧哧的喝著熱湯面,一邊聊著雞毛蒜皮的趣事,如同一家人般和樂融融,只是如今???
那里是齊老頭家,房子已經(jīng)塌了,看來早就沒人住了,那里是胖嫂家,“咦”還冒著一絲煙氣,不知胖哥在不在?這里應(yīng)該是王寡婦家,丈夫死得早,也沒有孩子,一個人孤苦伶仃,看樣子這房子早就空了???
莫云一路走來,望著周圍許多空空蕩蕩的院落草房,忽然生出一股物似人非的感覺,片刻后,莫云腳步停在了一處看起來很是破舊的草房前,四周用堅(jiān)硬的翠色竹片圍城了一方院子,只是如今這些竹片柵欄許多都已經(jīng)腐朽不堪,甚至被一些野獸拱出許多大洞。
將馬綁在院子外的一處枯木上,莫云推開柵欄,向著草房中行去,摸著周圍的破舊的廬舍,莫云心中說不出的一窒,眼角已經(jīng)有些濕潤。
院子中,除了一口枯井外,便只剩下一顆老槐樹,摸著光禿禿的樹干,莫云心中一動,目光定在了幾個歪歪扭扭的字跡上,如潮水般的記憶涌向心頭,“莫山,徐翠萍???”
“父親,母親???”
莫云口中喃喃道,再也抑制不住內(nèi)心的情緒,大滴大滴的淚珠從眼中滑落,除了這兩個名字外,還有幾個名字,“莫鐵,莫利,莫玉花,莫玉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