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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聽說二丫欠下差不多三百文錢,月兒也被嚇了一跳,她飛快地瞄了半靠半坐在席榻上打盹的商成一眼,忍不住小聲責(zé)怪二丫道:“你怎使這么多錢?”
????也不知道是酒勁上了頭還是知道自己做下了錯事,二丫臉上紅彤彤的,摳著裙帶小聲地給月兒解釋:“本來就想沽半葫蘆水酒的!莿⒘孀淼墓苁陆o我說,這酒是鼎鼎有名的好酒,他們費了大力氣才好不容易從南邊販過來,要不是看在和尚大哥的面,都不情愿賣給我!
????月兒惱恨地說:“要是你自己不想著酒,他還能硬塞給你?”
????“我沒說非要沽這‘四季香’啊。”二丫也有些委屈!翱扇思也粌H讓了兩成利,還答應(yīng)我賒帳,我能怎么說?只好說先沽兩提拿回來嘗嘗!
????“還不是你自己想著酒!”
????“我哪想著酒呀……我也是看這酒稀罕,想讓和尚大哥嘗嘗鮮!
????商成只是閉了眼假寐,其實并沒有睡,月兒和二丫的話都聽得請清楚楚,見兩個女娃竟然為了點錢的事情在自己面前斗嘴,還愈說愈大聲,到后來心頭兀地竄起一股無名火,不耐煩地說道:“行了,都別說了!
????聽他話音里帶著惱怒,兩個女娃立時都被唬得噤了聲。
????商成嘆口氣,先對月兒說:“你去給二丫拿錢,把帳還上!焙鋈幌肫鸺拢桶颜鲩T的月兒叫住,轉(zhuǎn)頭問二丫,“你爹今天歇沐休吧?”看二丫點頭,就改口對月兒說,“晚上叫十七叔過來吃夜飯,你多給二丫拿點錢,讓酒樓瞧著時辰送些好酒好菜過來一一酒就要這四季chūn,菜就讓他們看著預(yù)備。另外把平常的酒菜也送兩桌一一幫咱們蓋房起院落的莊戶都不容易,大家伙都沾個葷腥!
????月兒答應(yīng)著頭前走了,二丫立在腳地里猶豫一下,忽然說道:“和尚大哥,他們來幫工你是給了工錢的,今天既不逢節(jié)又不趕喜,平白無故地為什么要請他們?這沒道理。”
????商成乜她一眼,嘴角抽搐了一下,到底是忍住火氣假裝沒聽見她的話,伸手從幾案上拽過兩份軍報低下頭假看,嘴里說道:“你先去吧;仡^告你爹一聲,讓他和你娘晚上都過來吃飯!
????兩個小姑娘都走了,屋子里就剩下商成一個人。屋外傳來一陣陣的蟬鳴。明晃晃的rì頭已經(jīng)爬得比樹梢還高,熱辣辣的陽光從窗欞里投shè進(jìn)來,書房里很快就燥熱得就和蒸籠一樣。說是書房,其實屋子里沒有一本書,木匠師傅按商成設(shè)計的圖樣打出來的兩個大書架光禿禿地擺在墻角。幾案上擺著筆筒墨盒硯臺,一塊青天石橫壓在幾張泛著淺黃sè的白紙上。幾案邊一架小銅爐里燃著香,幾縷藍(lán)白sè的煙穿過鏤花的銅爐蓋子裊裊升起漸漸消弭,屋子里彌漫著一股讓人濃郁的檀香氣息。
????鼻子里嗅著惱人的檀香味,商成煩悶地胡亂翻看著手里的軍報。
????看了兩頁,他覺得這份軍報他之前并沒看過,就翻回去從頭讀起。軍報的內(nèi)容還是和前面幾份差不多,大多是通報近期的軍中人事調(diào)動,干癟癟地沒什么意思。翻幾頁過去,只有一段文字他略有興趣,“如其、昭許、度、留鎮(zhèn)并各寨、鎮(zhèn)、堡邊軍,將于今冬明chūn依次補(bǔ)足軍馬!痹俜豁,又有一句,“行營令參戰(zhàn)各部檢討端州戰(zhàn)役得失!
????行營?他還是第一次聽說這樣一個衙門。是做什么的衙門?他又把那條消息看了一遍一一不得了,還是個能直接給燕山衛(wèi)各支軍隊下命令的衙門哩。他帶著好奇把軍報一路瞧到末尾,卻偏偏再也沒看見“行營”兩個字。他有些納悶,搞不清楚這能繞過提督府直接下命令的“行營”到底是個什么樣的衙門,但是有一點可以肯定,“行營”的來頭不小。他猜測,這“行營”或許和已經(jīng)嘈嘈遍了的朝廷北征有關(guān)。
????除了這兩條消息之外,軍報上便再沒什么值得留意的東西。
????他把軍報隨手撂在幾案上,從席榻上站起來,慢慢地在屋子里踱著步,伸胳膊展胸地活動著身體。
????經(jīng)過三個多月的治療和一個多月的靜養(yǎng),他渾身上下十幾處傷都基本上痊愈了,只是當(dāng)初傷得太狠又拖得太久一一按祝大夫的說法就是“損了元氣”一一身體直到現(xiàn)在也還沒徹底恢復(fù),所以暫時也沒回去報到。實際上他也不是太清楚自己該去哪里報到。他現(xiàn)在的職務(wù)依舊是校尉,但是他已經(jīng)不是南關(guān)大營丙字營的校尉了,因為當(dāng)初他傷病發(fā)作時幾度都是命懸一線,能不能活過來、活過來會不會留下殘疾或者活下來之后能不能恢復(fù),都是連老天爺都說不清楚的事情,所以南關(guān)大營丙字營已經(jīng)換了個新校尉;他也不是打拱阡關(guān)時帶領(lǐng)著幾百號人沖鋒的校尉,如今他能指揮的人,只有他的親兵隊長包坎和四個親兵。他僅僅是個掛著“校尉”職務(wù)的中級軍官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