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了沈二喊那女子叫仙兒。水幽寒驀地想起，這個仙兒她確實是見過的，就是上次在壽園聽戲的時候，那個在燕姨娘身邊伺候，幫著燕姨娘演戲的大丫頭。只是她是如何離了沈家，又怎么會是這個打扮，還瘸了一條腿，而且還成為張三的證人，首告沈二和燕姨娘那？
　　
　　沈二一喊仙兒的名字，仙兒便停了哭罵，抬起頭，望著沈二問道：“二爺，您還記得我，您還記得我是不是？”
　　
　　沈二幾不見地皺了皺眉，“你剛進來時只覺得你眼熟，聽了你的聲音，才想起來，你不是燕姨娘那伺候茶水的嗎？怎么到這來了？”
　　
　　“呵呵呵，二爺，您原來根本不記得我了。好……也好?！毕蓛赫f著，就抹了臉上的淚水。拖著瘸腿站起身來，向王郡守下拜。
　　
　　“仙兒，我問你，是不是你給了彭多德銀子，指使他到估衣巷縱火殺人?！?br/>　　
　　“是的，大人，正是民女。不過民女這么做，也是受人要挾，迫不得已，清大人為民女做主?！?br/>　　
　　“你說是什么人要挾你？”
　　
　　仙兒看著沈二和燕姨娘，將手一指：“大人，就是她，就是她指使我的?！?br/>　　
　　眾人順著仙兒的手指一看，也看不清她指的到底是哪個。王郡守又問：“指使你的到底是誰，你說清楚。”
　　
　　“回稟大人，指使我的是沈二……的姨娘，就是燕姨娘?！?br/>　　
　　“大人，民婦冤枉啊。仙兒這丫頭，本來是伺候我的。她歷來不安分，我一直容忍。前些日子，她觸犯了家規(guī)，我一氣之下罰了她。沒想到她竟然逃了出去。大人，仙兒恨我，她這是要報復我，也是報復沈家。仙兒背主私逃已是不該，現(xiàn)在更忘恩負義，要誣陷主家。大人。仙兒是逃奴，她的話怎么作準。請大人把仙兒交給沈家，由沈家自己管教?！?br/>　　
　　“住口！誰問你話了，你就在那里說個不停。還一口一個沈家，你是沈家什么人，就能代表沈家說話了。子玉，你平時是怎么管教自己的女人的？”王郡守怒道。
　　
　　“姑丈教訓的是?！鄙蚨е?shù)芈犃送蹩な氐挠柍猓D(zhuǎn)身陰沉地看了燕姨娘一眼。燕姨娘兩眼含淚道：“爺，我也是心急，見不得人說沈家……”
　　
　　“你還不住口？”沈二低喝。燕姨娘身體抖了一抖，往后退了一步，低了頭不再言語。
　　
　　“仙兒，你便把燕姨娘如何指使你縱火殺人一事，細細地說來?！?br/>　　
　　仙兒應了一聲是，緩緩地將事情的來龍去脈說了出來。
　　
　　“大人，小女子自幼便被賣進沈家，原來的家鄉(xiāng)父母早就不記得了，只把沈家當成了自己的家。小女子原先是在針線房伺候，后來被派到二爺?shù)脑鹤永?，在燕姨娘的屋里伺候茶水。有人見了進了燕姨娘的房，就告誡我。燕姨娘最甜心毒，讓我要十分小心?？蓱z我自認為聰明，不信那人說的話，結(jié)果就真的著了燕姨娘的道?！?br/>　　
　　“說正題?！蓖蹩な夭荒偷?。
　　
　　“是，大人。燕姨娘看我有幾分姿色，對我一直防備，從不讓我近身伺候。后來燕姨娘因為她妹妹的事，惹怒了老太太，身邊的人也都受了責罰，打的打，攆的攆，燕姨娘才叫了我到身邊伺候。燕姨娘言語伶俐，又肯使錢，還拿好處吊著我。我便信了她的話，事事聽她調(diào)遣?！?br/>　　
　　“姑太太壽辰，老太太帶了大家來壽園。那天五奶奶突然抓了燕姨娘的妹妹來，揭穿她找人假扮道士蒙騙三太太的事，燕姨娘眼看著她妹妹性命不保，便找了機會和我說，要我配合她，她裝暈倒，讓我說出歐陽大夫就在樓下，要歐陽上來救命的話。燕姨娘說，如果我做的好，她，她便讓二爺將我收房?！闭f到最后一句，仙兒的語氣中帶了羞意。
　　
　　“胡說八道，你這不知羞恥的賤人。勾引二爺不成，就反來誣告?！毖嘁棠餄M面怒容。呵斥仙兒。
　　
　　“是不是胡說八道，你比誰都清楚。說到賤人，有你們鶯鶯燕燕兩姐妹，天下人還有誰比你們更賤。羞恥，你可知道我現(xiàn)在是什么身份，窯姐還談什么羞恥不羞恥。你是知道羞恥的，拿我就把你做事都說出來給大家聽聽，讓大家也知道知道你是怎樣一個知道羞恥的人?！毕蓛阂稽c都不示弱。燕姨娘被噎的直眨眼，又見沈二再瞪她，她又是著急，又不敢說話。
　　
　　“你也不用急，有你說話的時候?！蓖蹩な貙χ蚨脱嘁棠锏姆较蛘f道，又對仙兒說：“那天叫你做供，你可沒這么多說的。牽扯別的事情毫無意義，你直接說正題?！?br/>　　
　　“大人，這事就和正題關(guān)系重大，我不得不說?！?br/>　　
　　王郡守哼了一聲，也不再攔。仙兒就繼續(xù)說了下去。
　　
　　“我信以為真，就幫她作假，沒想到天算不如人算，歐陽大夫是請來了，可他卻說燕姨娘沒有大礙，反而是老太太有些不好。大家自然是先顧著老太太。就另給燕姨娘請了大夫。燕姨娘看計劃落空，還不死心，對著那新請來的大夫明示暗示，說她是懷了身孕。也不知那大夫是不明白，還是不愿意，不僅不幫燕姨娘說假話，還說出燕姨娘骨頭上有傷。哈哈，一個閨門婦人，竟然不知怎地鬧的胳膊和腿上都是傷痕，不知道的，還以為她去做了賊那。也不知那天園子離吵吵嚷嚷要拿的是不是她?！?br/>　　
　　仙兒說著。意味深長地瞥了燕姨娘一眼。王郡守見她說了半天，還是沒說到正題，皺緊了眉頭又要發(fā)作。仙兒乖覺，馬上把話轉(zhuǎn)入正題。
　　
　　“燕姨娘的妹妹被五爺打落的胎兒，燕姨娘又受了老太太訓斥，行動更加不自由。我問她什么時候讓二爺收我，她就說我并沒辦成事情，她那話也不作數(shù)。我和她理論，她也不惱，反笑著說，“好妹子，我看你對二爺是真心的，不像那些狐媚子，只想爬上二爺?shù)拇?，吃香的喝辣的。那姐姐我也和你說句真話，二爺他女人多的是，可從不輕易抬姨娘的?！蔽衣犃诉@話，還以為是二爺有意要抬我做姨娘，那可比做個通房丫頭強上百倍。燕姨娘見我上了套，就又對我說，二爺早就對我有意，只是不知道我的真心。她還說，二奶奶不必說，是兩家聯(lián)姻。襲香姨娘家里是官，懷玉姨娘家里是富商，都是二爺?shù)馁t內(nèi)助。就是她自己，則是和二爺?shù)陌俗肿钕嗯?，最旺夫的。二爺想要我做姨娘，可也要我能幫上二爺?shù)拿Σ判小！?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