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是尋常人見到如今的李玄,定會認(rèn)為他是一個想要考取功名寒窗苦讀的學(xué)子,只不過他每天讀書的地方實在大的奇怪,且詭異的厲害。
一連來此多日,李玄將書架間的書籍翻閱了不少,并且多次嘗試通過那道樓梯上到第二層去。然而這里除了那些似乎永遠(yuǎn)都燒不盡的長燭不會有變化外,那些詭異的規(guī)則也一直都沒有什么變化。
依舊是無法記憶的文字,依舊是永遠(yuǎn)走不到盡頭的樓梯。
但是他還是日復(fù)一日地來,日復(fù)一日地試,翻閱了大量的書籍,看得懂的,看不懂的他都看,嘗試過使用非文字地符號記錄自己看到的內(nèi)容,也嘗試過拓印等辦法,但是每當(dāng)他從這里離開,他所做的一切努力似乎都瞬間清零,腦海中留不下一點關(guān)于他看到的內(nèi)容的記憶,甚至就連他是否看過一本書,這種寬泛而模糊的記憶也并不能保存很久。
他曾懷疑是否進入天下樓的人身上被做過了手腳,但是通過他一次又一次驗證發(fā)現(xiàn),奇怪的情況只在第一層出現(xiàn),只要人在外面,便不會有任何異常。
李玄沉默地坐在客房的小院內(nèi),看著自己的雙手,手指上有長時間握弓持刀留下的老繭,他曾想過將里面看到的書籍或者紙張帶出來,但是如果前人從未如此做過,那就一定說明這里還存在著自己并不知道的限制,那一定是不可行的。
獲得登樓鑒是葉蕓兒為他求來的特權(quán),是給他單獨開的后門,他不能在這件事上給自己貼上“偷書賊”的標(biāo)簽,所以他也只是想了一想,并沒有真的那么做。
但時間在流逝,一天兩天五天八天,整整十一天過去了,他還是像第一次進入天下樓一樣,兩手空空地走進去,面色蒼白地走出來。
葉蕓兒說他最近試圖強行記憶那些文字,心力消耗過甚,勸他可以適當(dāng)休息,也可以轉(zhuǎn)換視角,從別的方向?qū)で蟠鸢浮?br/>
但是一直縈繞在他心頭的,卻是最開始看到的那兩頁紙。
那里面一定包含著破解一層樓詭異局面的秘密,但是他無法記憶,就算是看懂了,他也帶不走這份記憶,所以他只有一個選擇,那就是試圖在樓中讀懂并且找到解決的辦法。
吃過午飯,陪葉蕓兒稍微說了一會兒話,他便獨自跋涉,來到了天下樓前。
這是他今天第二次來,那位門內(nèi)的老者與他之間,這么多天以來不曾有過什么實質(zhì)的交流,對他并不多看一眼,也不多說一句,只是忠實地執(zhí)行著自己作為一個看守者的職責(zé),開門、關(guān)門、確認(rèn)他離開時不曾帶走這里的一片紙,僅此而已,就算是看到他每次從里面出來,臉色都白的可怕,這位老者也沒有露出哪怕一絲一毫地憐憫或者關(guān)懷,只當(dāng)沒看見一般。
但這種感覺很好,李玄很喜歡,就仿佛又回到了他在潼城邊上的草甸里面的生活,沒有人注意自己,也不需要自己背負(fù)無謂的關(guān)懷,自己就像是一根石縫里生長的草,在沉默中積蓄力量,在無聲地追尋陽光。
巨大的門再次打開,老者面無表情地查驗了他手中的登樓鑒,將他再次放了進去,李玄輕車熟路,可能他是當(dāng)今這個世界上除了天下樓這些弟子還有當(dāng)今長安城龍椅上那位,來這里最頻繁的那個人。雖然一層樓的詭異規(guī)則依舊限制著他,但是隨著一次又一次地登樓,他已經(jīng)可以模糊地記得某些事情的輪廓,比如那兩張紙很重要,比如那段樓梯肯定與此相關(guān)。