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朝之后的第五天,薛將軍便率兵與張氏的商隊一同從京西與河北交界處出發(fā)。
空地之上,萬人齊聚,擊鼓鳴鑼之聲響起,聲音恢宏,響徹天地之間。
顧元白穿上了帝王禮服,一一為天地敬酒,為士兵祈福祭祀。
待他祈福完了之后,便是薛將軍鼓舞士氣的出征誓師。
薛將軍經(jīng)驗很多,即便是隨手拈來也讓人聽著熱血沸騰。
但這次薛將軍明顯也很激動,他在說著邊關(guān)游牧做過的事時,已經(jīng)拳頭緊握,咬牙切齒。
隊列之中的基層軍官會將薛將軍的每一句話都一一傳導下去,確保每一個人能聽到主帥說的什么。
等宣誓結(jié)束之后,薛將軍大步來到顧元白面前,熱淚盈眶道:“臣必不負圣上所托!”
顧元白也聽得熱血沸騰,恨不得自己也能策馬沖上戰(zhàn)場。他定定神,笑了,扶起薛將軍,也朗聲道:“那朕就等著將軍凱旋了!”
*
送走薛將軍與商隊之后,因為有皇上的要求,謹遵圣令,負責書鋪的張氏族人很努力地將圣上特意吩咐的那一期《大恒國報》的報紙,分發(fā)到了大恒各地。
等各地的豪強看到這封報紙時,就看到了上面寫得清清楚楚的反叛軍同黨在被剿滅之前送出去了一封封拉攏各地豪強的信封的事。
他們心徹底涼了。
因為時間差,顧元白搬到了避暑行宮之后的十幾天后,這期的《大恒國報》才被人快馬加鞭地跨越過了眾多山河和險阻,送到了諸位豪強的手中。而在之時,這就證明荊湖南、江南兩地豪強寄出的信封,已經(jīng)在圣上手里待過快要一個月的時間了。
幾乎在看到報紙的下一刻,所有的豪強都產(chǎn)生了親自前往京城,想要拜見圣上的想法。不管是自證清白還是心中不安,他們得必須親自去看一看。
但不能所有人都擠去京城啊。
于是各地的豪強們選出了各地的代表,專門挑選出夠有名,也與江南、荊湖南兩地的關(guān)系夠深的豪強,讓他們加急往京城之中趕去。
這些豪強們趕路趕到一半,又聽聞圣上已遷移避暑行宮,于是半路改道,趕緊往河北避暑行宮而去。
因此,顧元白在避暑行宮之中舒舒服服地待了二十幾天之后,終于迎來了這些從四面八方趕過來的數(shù)十位豪強。
這些豪強哪怕再有錢,在皇帝面前也豪橫不起來。
他們各個拘謹?shù)煤?,雙眼不往四處亂看,身上沒有分毫不該出現(xiàn)在他們身上的規(guī)格衣物和配飾,干干凈凈,甚至堪稱樸素地出現(xiàn)在了顧元白的面前,生怕一步小心就會得罪貴人。
而顧元白,則讓人搬上了一個火盆。
眾位豪強不由朝著火盆看去,面上流露出幾分疑惑。
顧元白微微一笑,側(cè)頭吩咐了一句,田福生就將一袋子的雪白信封放到了火盆旁邊。
“朕派軍討伐荊湖南和江南兩地的反叛軍時,當?shù)氐牟簧俸缽娨呀?jīng)淪為了反叛軍的同黨,他們在大兵兵臨城下之前,曾寄出過一封封的信,以求得各方的支持和籠絡(luò),”顧元白不急不緩,“而這一大袋子,就是這些豪強曾經(jīng)寄出過的信。”
眾位豪強的目光移到信封之上,心中萬分著急,呼吸都不由一滯。
顧元白笑著道:“朕知曉各位來此是為了什么,這些信封,朕從未拆過,也并不想以反叛軍的言論來冤枉朕的臣民。既然各位趕到了這里,那正好,田福生?!?br/>
田福生畢恭畢敬道:“小的在?!?br/>
顧元白輕描淡寫道:“將這些信封給燒了?!?br/>
“是。”田福生從袋子之中掏出一封封的信紙,眼睛也不眨地給扔到了火盆之中?;鹋枥锏幕鸹腿桓Z起,火光映在地面之上,周圍的豪強目光已滿是震驚。
圣上竟然就這樣干凈利落的給燒了?!
有不少眼睛尖利的人,一眼看過去就知道這些信封確實是從未拆開過的狀態(tài)。一些和江南關(guān)系親密的豪強,他們認出了信紙上方的筆記,認出之后就是心里一驚,雙腿不由一軟。因為他們心中隱隱知曉,這些信封必定是寄給自己的。
但這會看到這一封封的信在被火苗吞噬之后,所有的豪強不可避免地升起一股死里逃生的慶幸感。
他們都后怕得開始發(fā)抖了,一個勁地在心中感激圣上寬厚大度的胸襟。
顧元白態(tài)度溫和道:“朕說了不再追究,君子一言駟馬難追,諸位放心吧?!?br/>
這一手收買人心的方法,簡直讓眾位豪強心中激蕩不已,他們老老實實地給顧元白請完了安,離開避暑行宮之中,仍然不敢置信得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