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輛車在荒野的各種爛路駛了三天,進(jìn)入流光城的范圍。
他們沒有直接從貨運(yùn)區(qū)回城,而是繞了一大圈繞到西南面去,幾乎要到達(dá)骨血區(qū)那片受核輻射的荒廢之地。
如果非要跟人說起自己這段時間去了哪里,就說是去骨血區(qū)獵殺異種玩了。
越野車、皮卡車從骨血區(qū)邊緣轉(zhuǎn)向駛進(jìn)法老區(qū),然后再駛進(jìn)歌舞伎町。
夜空已經(jīng)變得無星,正在下著夜雨,離別月余的霓虹街道映入他們的眼前。
喧囂的街道上車流來往,兩邊密集的高樓滿是巨型的霓虹招牌,散發(fā)著各樣炫目光色的燈飾,還有影像變幻的電子屏幕,以及傳統(tǒng)的燈籠與條幅。
路口蒼白的斑馬線上,成群服裝各異的路人們,打著雅庫扎黑雨傘或最近流行的透明塑料雨傘,在警視廳鐵騎交通警裝模作樣的注目中,像一群幽靈地匆匆走過。
夜雨打在那些雨傘上飛濺而出,散落的雨珠被風(fēng)帶去方向。
“啊,歌舞伎町?!本凭ㄇ嗪芨锌盎囊俺壓?,可我還是喜歡歌舞伎町?!?br/>
“洛娜,開慢點(diǎn)?!鳖櫤虆s注意著別的事,“還有你這雨刷該換一個了?!?br/>
在他的腰間,早已系好了安全帶。
“我知道它是壞的,但我跟它有感情了,不換?!甭迥冗呴_車,邊對他豎中指。
兩輛車沒有停步,從仁清街一直駛回到了壽惠街。
他們離開了一段時間,但這里看上去一切都沒有變化。
平田先生等暴走族還是在開著摩托車招搖過市,游戲幫的地獄游戲廳還是十分喧鬧,一些小巷里還是有男人摟著應(yīng)召女郎走去,有流浪漢和街鼠在翻找垃圾。
麗彩俱樂部的霓虹招牌也依舊在閃光,頭牌牛郎們的身影出現(xiàn)在廣告屏幕中。
俱樂部前面的街頭,簡還是在向路人們大聲叫喊著低科理念:
“你每天看了無數(shù)的新聞信息、商業(yè)信息、娛樂信息,你真的有感知嗎?還是看過就忘,而且精神疲倦?你以為看了些信息,自己就參與進(jìn)來這個社會了嗎?不,你沒有,你只是在信息過載!被人用信息手段控制你的全部精力和時間。”
今晚不遠(yuǎn)處,還有末日族的人也在叫嚷,好像搶生意一樣。
那個末日族男人身穿防護(hù)服,臉上戴著防毒面具,發(fā)出的聲音因此變得沙?。骸叭苷甙涂苏f了,現(xiàn)在就是末日,但更大的浩劫將至!地面上沒人能躲得過去。”
“是信息的大洪水?!焙嗠S即大叫,“太多的信息正在把我們淹沒!”
一行人下了車走過的時候,顧禾跟簡打了聲招呼,但簡只是揮手回應(yīng),無暇理他。
他們走進(jìn)麗彩旁邊那條熟悉的小巷,往魚塘走去,就見到幾個小孩驚喜地奔來。
“老大,老大!”星童激動地連呼了兩聲,邁克、肥米和森子都在。
洛娜一把將星童箍了起來,搓搓她的腦袋,“你這小鬼還沒死,這就好?!?br/>
眾人打過招呼,顧禾現(xiàn)在看著邁克像看到救星,“邁克,保溫杯幫,要好好搞了?!?br/>
“……是!”邁克先是一愣,再是深深地一下鞠躬,幸福來得太突然了,“老大,沒問題,明天就能給你拉上一百人,紅雨之家那邊等關(guān)門吧!”
“別,別那么搞,先等我安排?!鳖櫤碳泵凶?,鵝有錢,他沒啊。
在幾個小孩興高采烈的環(huán)繞下,一行人回到了小巷深處的魚塘。
居酒屋也還是那樣,門口邊的霓虹招牌失靈地閃爍,店門上掛著印有“魚塘居酒屋”五字的火紅暖簾,里面熱鬧的聲響傳出。
l型吧臺后,范德寶身著印有“心寬體胖”的深藍(lán)色主廚服,在小廚房里忙活。
吧臺邊的高腳凳幾乎滿座,都是些老熟人,在吃菜、飲酒和打屁。
老蔡又在向老狗杰克遜推銷著那個滯銷多時的充氣隆胸裝置,老狗今天一套江谷風(fēng)格的水手服校園裝,白衣藍(lán)短裙,展現(xiàn)著自己粗壯多腿毛的兩條黝黑大腿。
妮妙也在,聽了有點(diǎn)心動,“老蔡,你便宜點(diǎn)盤給我吧,這種玩具聽著就好好玩。”
這下子喜從天降,老蔡頓時眉開眼笑,“行,誰跟誰呢,給你個八折!”
“我愿賭服輸,就是暫時沒錢。”酒井修吉在跟也來了的北野老頭吵罵不已。
北野老頭可能剛?cè)惒实叵率夷沁吿娇催^孫子,就轉(zhuǎn)過來魚塘喝幾杯,還剛與酒井修吉打過牌,“混帳家伙,你小心另一只手的中指也被切掉?!?br/>
那臺被畫滿了粗口和侮辱符號的三藤木箱電視正播放著歌唱節(jié)目。
林賽與一位年輕漂亮的綠發(fā)女郎坐在那邊的沙發(fā)上,接頭交耳,好像在談著電影。
那女郎是誰,連薇薇安都不認(rèn)識,看來是個新歡。
“回來啦。”顧禾站在魚塘門口,也不禁有點(diǎn)感慨了。
在荒野折騰這么久,還真有點(diǎn)懷念這里,畢竟好吃好住,有沙發(fā)躺,有電視看,連老范那張賤肉橫生的胖臉看著都有點(diǎn)和藹的感覺,真是不敢相信。
但這種感覺還持續(xù)不了一分鐘,就被老范的臭嘴打破:“野狗成群了?!?br/>
“老范,給姐開一瓶豐谷?!甭迥韧膳_邊找了個位置坐下,“你要是啰嗦半句,那就換一瓶青鳥啤酒。”
妮妙一見到他們回來,頓時沒勁地哀嚎一聲,轉(zhuǎn)頭對老蔡說:“那裝置我不要了?!?br/>
老蔡才剛剛也要讓老范開貴酒的,這下愣住了,“妮妙,別耍你蔡叔啊……”
拳佬抱著吉它走向沙發(fā),沒管林賽和女郎快要接吻起來,就坐下占了一大片地兒。
而薇薇安走到妮妙的旁邊坐下,妮妙瞧了她一眼,就樂了:“還沒搞定啊,我都快玩膩了?!鞭鞭卑彩种馓г诎膳_上,手掌托著臉頰:“碰上對手了?!?br/>
“北野先生,他喝醉了……”酒井花青在替哥哥向北野老頭道歉。
整個魚塘的人幾乎都在,就差著真正的宅女小甜餅了。
過了沒多久,一身印花和服的彩音久美子從麗彩聞訊過來了,笑語歡迎大家一個不少地回歸,宣布今晚的酒錢由她買單,這讓酒井修吉好一通的歡呼。
洛娜沒歡呼,但著實(shí)多點(diǎn)了又一瓶豐谷和幾碗拉面。
這時候,彩音久美子又看向也在吃面的顧禾,上下打量了他一番,之前就知道他已經(jīng)是二程序者了,她笑道:
“小禾,有個事情,伊麗莎白-斯特林小姐很早就預(yù)約你了,讓我等你一回來就通知她,我剛才已經(jīng)給她打過電話了,她明天就來?!?br/>
啥子?顧禾愕然地僵住,怎么聯(lián)系的時候她沒提過,還是沒忘找天使學(xué)習(xí)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