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賊你媽……賊你媽……賊你媽……”
方正吃面的時候覺得自己的雙腿在不斷地顫抖,只要嘴里沒有面條,就會迸發(fā)出一陣陣類似感嘆的咒罵!
這個時候他就不知道自己嘴里說了些什么,他只知道滑爽勁道的面條在嘴里滑溜溜的,幾乎不用吞咽,就直接進入了胃袋。
何遠山等人只能站在一邊呆滯的看著方正吃飯,云初下面的動作雖然很快,卻跟不上方正吃飯的速度,往往一根面條才下鍋,方正已經(jīng)吃完了上一根。
“都是我的……”這是方正在吃了第一口面條之后下的命令。
他以前不是這樣的,兄弟們苦哈哈的來到關(guān)外,有福同享有難同當(dāng)是起碼的為官之道。
這一次,他不管了。
劉雄吞咽一口口水,見云初依舊面無表情的往鍋里扯著面條,那根黃龍一般的面條,像是活過來一般,從陶甕里隨著云初的手起舞,最后一頭扎進湯鍋里。
湯鍋表面的油封住了湯的熱氣,雖然沒有滾開,但是,面條剛剛掉進鍋里,馬上就漂浮起來。
酷熱的天氣里,依舊有蒸汽冒出來,只是這些白氣離開鍋面,就消失了,白氣消失了,濃郁的羊湯香味卻會彌漫開來,鉆進每一個人的心間。
方正一連吃了三海碗之后,理智終于歸來了,他把第四碗讓給了何遠山,只是在送面碗的時候,多少還是有些不舍。
何遠山是一個相對斯文的人,他吃飯的樣子不像方正那么野蠻,只不過,當(dāng)?shù)谝豢诿嫒肟谥?,他吃飯的速度就不知不覺的變快了,絲毫不比方正西里呼嚕吃飯的速度慢,甚至更快,因為他不說話。
方正盯著湯鍋,劉雄盯著湯鍋,所有人都盯著湯鍋,沒一個有功夫說廢話。
美味的食物就是有這樣的魅力,他可以讓人的嘴回歸本來面目,用來品嘗美味的食物,而不是說一些讓人感到不舒服的話語。
云初在和面的時候,已經(jīng)高估了這些人的食量,沒想到他最終還是大大低估了這些人的食量。
準(zhǔn)確的說,今天這頓羊肉湯面,也就方正,何遠山,劉雄三個人吃到了,其余的人只有看的份。
陶甕里面的面已經(jīng)沒有了,云初就裝了一大碗羊湯,放了滿滿一碗肉,自顧自的吃了起來。
劉雄端著空碗打著飽嗝道:“再來啊,我只吃了一個半飽?!?br/> 云初抬頭瞅瞅劉雄道:“你吃了六碗,把所有的面都給吃光了?!?br/> “沒有了那就繼續(xù)做啊?!?br/> 云初冷冷的看了劉雄一眼道:“君子遠庖廚,今天給你做這一頓吃食,是為了讓你們區(qū)分一下什么是君子食,什么是奴隸食,可不是為了讓你滿足口腹之欲的。
再者,君子不暴食,取用有度,你這樣往死里吃,那里還有半分君子的風(fēng)度。
沒了!”
云初吼完劉雄之后,端起自己的羊湯碗就去了渠水邊納涼,幾個沒有吃到面條的人,也紛紛喊著晦氣。
云初想了一下,就讓侯三取來了干硬的馕餅,捏碎了放在柳條編織的笊籬里,在羊湯鍋里把馕餅跟羊肉片泡軟裝進大碗,撒上蔥花跟鹽巴,最后澆上一勺香濃的羊湯,一碗還算過得去的羊肉泡饃就出爐了。
雖然這東西的賣相不如羊肉湯面,谷物的清香再加上味道濃烈的羊湯,混合之后,再用一把蔥花調(diào)和一下,依舊讓這些人吃的不亦樂乎。
云初不喜歡把餅子煮軟吃,牙口好,啃一口干餅子,喝一口羊湯,依舊算是這些年難得吃到的美味。
方正還想著晚上繼續(xù)吃羊肉湯面,云初卻沒有給他們繼續(xù)做的心思。
他沒打算在大唐世界當(dāng)一個廚子,哪怕這個廚子可以是天字第一號的廚子,他還是沒什么興趣。
稍微休憩了一會,他就頂著大太陽回到那個破爛的衙門繼續(xù)整理文書去了。
整理檔案其實一個非常專門的學(xué)問,絕對不是把文書堆放整齊這么簡單。
橫向的有時間線分類,豎向的有功能性分類,這里的文書不僅僅有來自方正的直管部門太府寺的文書,還有來自大唐三省六部以及九寺五監(jiān)頒布的各種政令,條例,以及需要昭告天下的各種事情。
如果說,以上的部門下達的文書僅僅是務(wù)虛的一般性政務(wù),那么,大唐西州官署,安西軍都護府的公文要求就非常的具體了。
也就是說,方正這個大關(guān)令的真正職責(zé)其實就是起到一個上通下達,溝通西州刺史府,安西都護府與朝廷的一個下屬渠道。
為了把堆積如山的文書全部整理出來,云初毫不留情的拒絕了方正等人想吃君子食的要求。
此時的方正幾個人,再也沒有人懷疑云初的身份了,而且在云初這個真正的讀書人面前,他們已經(jīng)沒有辦法再高高在上的俯視這個關(guān)中來的少年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