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念娢這個姿勢維持了半分多鐘,見宋彥池仍一動不動地保持著看文件的姿勢,連頭都沒有抬一下,心里不由有些挫敗。
不過她也不是那種知難而退的人,宋彥池雖然看著無動于衷,可剛才那一下子突然急促的呼吸已經(jīng)出賣了他。
陳念娢想了想,干脆繞到他的身邊,手指戳了戳他的肩膀:“真生氣了啊?”
“……”
“你一個男人,怎么能這么小氣呢?!标惸願蚊空f一句話,手指就在他的肩膀上戳一下,“我和葉笙歌的關(guān)系,你不是早就知道了嗎?現(xiàn)在再來跟我生氣,是不是有點兒晚了?”
“……”
宋彥池以為她是來哄他的,沒想到她會說這個,情緒頓時有些繃不住了。他抬起頭,沒好氣地開口:“你就不能說點兒別的?”
見他終于有反應(yīng)了,陳念娢彎了彎唇:“那我正要說嘛,你這么著急做什么?”
“……”
“我和葉笙歌,就是單純的朋友。如果關(guān)系再多一點,那就是很默契的合作伙伴?!?br/>
陳念娢沒再繼續(xù)戳他,這是她第一次認(rèn)真地跟宋彥池解釋她和葉笙歌的關(guān)系,“我讓他給我買房子,幫我開工作室,這些都是我應(yīng)得的。這些年我替他公司設(shè)計作品,除了他主動給我的分紅,我沒問他要過一分錢。雖然我也在他家里白吃白住了七年,可我給他創(chuàng)造的利潤,應(yīng)該遠(yuǎn)不止這些。所以,無論是他替我買房子,還是開工作室,我都收得心安理得?!?br/>
宋彥池看著她,很意外她會這么開誠布公地和他說這些話。
他隱約覺得陳念娢話里有什么重要的信息被他忽略了,可和她的坦誠比起來,似乎就顯得不那么重要了。
“你。”宋彥池開口,發(fā)覺自己的喉嚨竟然有些干澀,“為什么要和我說這些?”
陳念娢歪了歪頭,可能是覺得低頭說話的姿勢有點累,索性蹲下來,仰著臉說:“因為我想讓你知道呀?!?br/>
“……”
女人的嗓音無比溫柔,和她之前表現(xiàn)出的獨立和干練又有幾分不太一樣,宋彥池垂眸看她,一時竟不知道該說什么好。
“不過,有一點我還是要強調(diào)一下?!标惸願吻辶饲迳ぷ?,“我當(dāng)初一個人在倫敦走投無路的時候,是葉笙歌救的我,這些年也是他一直照顧我,所以他在我心里,并不是一個普通的朋友?!?br/>
“……”宋彥池的好心情并沒有維持太久,“所以?”
陳念娢眨了眨眼睛,期待地看著他:“所以你們以后見面,能不能不要吵架?”
“……”宋彥池不知道她是怎么想的,“我為什么要和他吵?”
陳念娢想到不久之前兩個人一起吃飯的那一次,是沒吵起來,但也差不了多少。尤其是葉笙歌,一個勁地炫耀他們的關(guān)系,好幾次她都覺得宋彥池會丟下筷子就走。
“因為他這個人,比較幼稚?!标惸願蜗肓撕芫貌畔氲揭粋€聽起來也不算太難聽的詞來形容葉笙歌,“你要是和他較真,最后氣到的肯定是你自己?!?br/>
等她說完,宋彥池忽然開口喊她的名字:“陳念娢?!?br/>
陳念娢偏頭:“怎么?”
宋彥池瞥她:“你能先回答我一個問題嗎?”
陳念娢點頭:“你問?!?br/>
“我想知道。”宋彥池盯著她的臉,“我們的話題,為什么要一直圍繞著葉笙歌來聊?”
“……”陳念娢一愣,下意識地說,“還不是你先提的嗎?”
是宋彥池先提的沒錯,可他只是想驗證一下心里的猜測,并不想聽她絮絮叨叨地和他聊了十分鐘她和葉笙歌的過去。
她在葉笙歌身邊的那七年,或許是他一輩子都無法彌補的。她和葉笙歌的關(guān)系越好,他心里的那塊缺口也就越大。
安靜片刻。
宋彥池看著她的眼睛:“我想再問你一個問題。”
“……”
陳念娢蹲得時間久了,腿有點麻,剛想站起來,聽到他這么說,只好等他把問題問完,小雞啄米似的點頭:“你問你問?!?br/>
宋彥池:“你喜歡葉笙歌嗎?”
“……”
幸好陳念娢蹲著的時候扶住了他椅子的扶手,不然宋彥池的這個問題問出來,她腿一軟肯定得一屁股坐在地上。
陳念娢有些無語地看了宋彥池一眼,合著她剛才說了那么半天,全是廢話?
他一句也沒聽進(jìn)去?
“我要是喜歡他,那我現(xiàn)在就不在國內(nèi)了。”陳念娢扒著扶手慢慢站起來,“憑我和他認(rèn)識那么多年,說不定我們的孩子都已經(jīng)能打醬油了?!?br/>
“……”
站起來后陳念娢才發(fā)覺腿麻的程度比她想象中的還要厲害,一只腳幾乎沒有了知覺,腳底像被無數(shù)根針在扎,密密麻麻的刺痛感層出不窮,還伴著酸軟。
宋彥池見她皺著眉頭,很快反應(yīng)過來她是怎么了。
他起身,攬住她的肩膀把她按在自己的椅子上:“坐一會兒?!?br/>
他的椅子十分柔軟,陳念娢也不客氣:“謝謝。”
剛說完,她就看到宋彥池在她面前蹲了下來。
兩個人的位置似乎一下子發(fā)生了對調(diào)。
宋彥池扶著她發(fā)麻的那條腿:“是這只?”
“啊?!标惸願尾恢浪墒裁矗乱庾R地應(yīng)了一聲。
下一刻,就見宋彥池抬著她的小腿把她那只腳上的高跟鞋脫了下來。帶著一層薄繭的拇指指腹在她的腳心輕輕按壓,每一次的動作都做得小心翼翼,生怕弄了疼她似的。
陳念娢忍不住縮了縮腳趾,視線也慢慢從他的手挪到了他的臉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