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出長安左門的楊信,在等候的人群中,終于再次看到了方汀蘭……
盡管離得比較遠(yuǎn)。
楊信向她揮手致意,當(dāng)然,也是向所有人揮手致意,恍如一個凱旋歸來的將軍,不過他受到的也的確是恍如對待凱旋者的歡呼,盡管眼前絕大多數(shù)人都不認(rèn)識他。但以庶民身份狂毆數(shù)十名監(jiān)生,暴打巡城御史,打傷五城兵馬官員,無論他是什么人都足以受百姓崇拜,這一樁樁罪行在老百姓眼中,那可絕對都是大快人心的壯舉。
官和民在這時候,可是兩個完全對立的名字。
敢打官那就是庶民英雄。
“諸位父老,兄弟這就要去遼東殺建奴了,也讓那建奴看看我大明好男兒,若兄弟能活著回來,再與諸位父老同飲慶功酒!”
他拱手說道。
然后面前一片叫好聲。
“你還是老實點吧!”
陳于階無語地說道。
“楊兄弟,這匹馬歸你了,騎著這馬去遼東,替許某多殺幾個建奴!”
許顯純把自己的那匹馬韁繩遞給他說道。
“多謝許兄!”
楊信爽快地接過。
緊接著他就在歡呼聲中上馬,恍如闖王進(jìn)北京的插圖般,一邊向兩旁拱手致意一邊昂然地走向明時坊,不遠(yuǎn)處的方汀蘭隨即進(jìn)了轎子,然后荷香小妹妹從人群中擠過來,默默把一張銀票遞給他,楊信也沒客氣,坦然地接過,朝方汀蘭笑了一下。
后者黯然放下簾子。
然后那頂轎子抬起來徑直走了。
這個女人還是很理智的,估計已經(jīng)準(zhǔn)備了結(jié)兩人之間的關(guān)系了,畢竟他去遼東在外人看來,基本上就是兇多吉少了。這張銀票就有這意思,算是方家感謝他的,方從哲因為獻(xiàn)大明八纮一宇儀,可是得了萬歷褒獎,就連方汀蘭因為參與有功,都得到鄭貴妃賞賜。雖然誰都明白,這只是鄭貴妃加強(qiáng)和方從哲同盟,但這一切終究是楊信帶來的,而楊信接這銀票,也就是幫她斬斷這藕斷絲連,說到底兩人終究不是一個世界的……
“一千兩??!”
陳于階在一旁很有深意地說。
“還賬!”
楊信隨手塞進(jìn)他衣服里。
“這就沒意思了!”
陳于階掏出銀票說道。
“那你就先替我收著,等黃英到京城再給她。”
楊信說道。
“適才熊廷弼出來時候,我已經(jīng)答應(yīng)與他一同去遼東,他也將上奏陛下給我弄個太常寺博士,故此這銀票你還是給你大爺為妥!”
陳于階說道。
“給你舅舅吧,我大爺不是什么好人!”
楊信說道。
這可是整整一千兩,在京城都夠買一座真正豪宅,像九千歲出租的那種能買超過十座,要是給九千歲,估計他真得看看情況再說,若是自己死在遼東,那基本上就貪墨了。說到底這時候的九千歲也不是什么有錢人,一千兩對他來說,也是一筆心動的巨款,而單以人品論,九千歲其實和陳于階差距還是頗大,所以這銀票給徐光啟更有保障。
陳于階也沒多說,緊接著替楊信收起了銀票。
“我還得買裝備吧?”
楊信忽然想起一個問題。
“官軍倉庫什么沒有?找熊廷弼要一套就行?!?br/> 陳于階說道。
“就那連箭都擋不住的破爛,你想讓我做下一個杜松?”
楊信說道。
可憐的杜松身為明軍大將,居然被一頂劣質(zhì)頭盔坑死
“這倒也是,自己造倒也不貴,最好的蘇鋼才三分多銀子一斤,一身盔甲最多五十斤,算上工匠費用也就是不到十兩,兵器就更便宜了,不過咱們朝廷的弓不如建奴,這個還不如到時候搶他們的。但問題是咱們已經(jīng)來不及,熊廷弼后天就啟程,也就還剩不到兩天,無論如何是做不出一套盔甲的。不過官軍也不是沒有好盔甲,王恭廠的倉庫里,應(yīng)該還有少量的全鐵甲,這個防護(hù)還是足夠的,重量不到四十斤,而且配有鐵面和喉甲,但這個還是得找熊廷弼?!?br/> 陳于階說道。
“找皇長孫,他今晚還得找我給他當(dāng)老師,讓他帶這個當(dāng)禮物,多搞幾套,不到四十斤有什么用?至少得糊兩層鐵板才行?!?br/> 楊信說道。
“敢把皇長孫如此使喚的,你也算得上膽大包天了!”
陳于階感嘆道。
兩人說著話進(jìn)了明時坊。
“你還跟著干什么?”
楊信疑惑地問后面的汪汪。
“我,我給你送行!”
汪汪目光閃爍地說。
“啊,你也想要魔方,回去等著,做出來少不了你的,我們要回去喝酒的,你趕緊回家去吧!”
楊信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