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皎在院里見到李其姝的時(shí)候,愣了一愣,一時(shí)想不起來該如何稱呼。
見她蹙了眉,似是有些苦惱,李其姝笑著行了一禮,“白駒娘子,妾姓李,名其姝。”
“靜女其姝?”阿皎問。
“是,娘子讀過《詩》?”
“娘子來娘子去的拗口極了,叫我白駒……”阿皎頓了頓,“或是阿皎,都可以。”
李其姝笑道:“皎皎白駒,也是好名字?!?br/> 說話間,蕪芳帶著人過來,道:“屋子收拾出來還需要些時(shí)候,請娘子稍待?!?br/> 阿皎的院里本來只有她一人住,此刻邊上的廂房已經(jīng)點(diǎn)起了燈,可以看見收拾的侍女身影被燈光拉長映在窗上。
李其姝竟然搬進(jìn)了樂館,而且身邊跟著貼身侍候的侍女還是溫姬身邊得力的蕪芳。
阿皎覺得有些好奇,見天上疏疏落落地落下豆大的雨來,便道:“天上落雨了,李娘子不如來我屋中坐坐?!?br/> 李其姝提起裙裾,道:“那便卻之不恭了?!?br/> 蘭澤剛剛帶著小侍女掌了燈,轉(zhuǎn)身見到阿皎和李其姝,愣了一下,“這不是……這不是那日的……”
阿皎引李其姝在坐枰上坐下,道:“這是李娘子,日后和我們住在同一個(gè)院里。愣著做什么,還不去烹茶,再去拿些今日剛做的那個(gè)荷花糕來?!?br/> 蘭澤愣愣地行了一禮,去取茶和糕餅了。
李其姝見阿皎只是初始的時(shí)候見她的時(shí)候面有異色,但是現(xiàn)在神色平靜,好似她根本不是這樂館里突然冒出來的人,而是與她一直毗鄰而居的老友。
蘭澤奉上了微苦的茶湯,和盛在漆盤里的茶點(diǎn)。
漆盤里的糕餅精致小巧,被捏做荷花模樣,捏起一枚時(shí)還能聞到一抹淡淡的荷花香氣。
“是不是很香?這是今日日出的時(shí)候新采的荷花,花心里包著捏好的糕餅一蒸,才會(huì)有這樣淡雅別致的香氣。糕餅里面摻了蜂蜜,飲茶湯時(shí)吃這個(gè)再配不過了,既不會(huì)膩,又能解茶湯的苦。”阿皎捏起一個(gè),咬了一口,示意李其姝也嘗試一下,“李娘子可以嘗一嘗?!?br/> 李其姝輕輕咬了一口,果然是齒頰留香,清甜不膩,她贊道:“阿皎一雙巧手,不僅擅岐黃,而且通庖廚,實(shí)在是叫人驚喜?!?br/> 阿皎搖了搖頭,“溫姬說我的琴堪稱銷魂蝕骨,我的箏則是魔音灌耳,不令我碰絲竹管弦,雖然我的舞跳得不錯(cuò),但是溫姬又擔(dān)心我磕了碰了。在樂館里常日無聊,只能研究草藥和食譜?!?br/> 李其姝放下手中的糕餅,“阿皎便不好奇,我為何會(huì)投身樂館?”
阿皎的手撫過漆杯,溫姬的樂館做些什么,她不是沒有察覺,只是她覺得此處始終只是她短暫的停留之處,并非久留之所,她不想知道太多,以免日后被牽扯進(jìn)一堆數(shù)不清的是非之中。
她輕輕在唇間比了個(gè)“噓”,然后有些俏皮地眨了眨眼。
李其姝一愣。
“有些事情知道的人太多,反而不妙,而有些人知道的事情太多,越發(fā)不妙?!卑嬃艘豢诓铚袄钅镒?,我非是樂館中人,于你的路也無礙,你不必試探于我?!?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