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蘿到了醫(yī)院后,周之南肩膀里的子彈已經取出,住進了病房。
他平躺在床上,發(fā)絲亂了,整個人不似平時那般精明強勢,有些倦。
人未靠近,哭聲先至。
周之南聞聲便睜開了眼,準備面對他的愛哭鬼嬌嬌。
“周之南,怎么回事?”
坐在病床邊,她扁著嘴埋怨。明明早上說的是去取個東西,半小時就回,怎的還生出了這些。
“程美珍發(fā)癲,當街襲擊我。幸虧我命大,不然都沒見你這面機會。”
狀似無意的輕飄飄幾句話,聽的阮蘿眼淚愈加迸發(fā)。
“你不要講這種話,周之南?!?br/>
“我承受不起?!?br/>
他意識到說的不對,眉頭皺了起來,被阮蘿看在眼里,還要啐她:“少皺些眉頭,你要把自己皺成老阿公?”
手伸進被子里想握他,卻發(fā)現(xiàn)周之南攥著拳頭,手心里握著個東西。
阮蘿試圖掰開他手,“這是什么?”
周之南不給,握的更緊,慶幸受傷的是另一邊肩頭,這手還能使力。
“周之南,小赤佬,你又有事情瞞著我?!?br/>
他嘆氣,臉上滿是不情愿和無奈,張開了手。
是個四四方方的絲絨盒子。
阮蘿瞬間覺得心跳加速,是女人的直覺,隱隱約約想到這里面放著什么,卻不敢打開了,只怔怔地看著盒子,大眼睛撲閃著。
不放過她一絲一毫的反應,周之南放輕松,笑了笑,“給都已經給你,還不打開看?”
她輕輕地,視若珍寶地,一點點打開,黑色的盒子里,靜靜放著一枚戒指。
不是現(xiàn)下上海灘剛時興的鉆石戒指,因他曾送過阮蘿一枚鉆石胸針,可是貴重,卻被阮蘿說像玻璃碎片般廉價;也不是老一代流行的寬戒肩、方戒面的翡翠戒指,阮蘿曾也說過,老土。
他記得她每一樣喜歡與不喜歡,得意與不得意,特準備了現(xiàn)下這枚——是紅得透亮、隱約有波瀾圖紋的圓形瑪瑙戒面,嵌在簡簡單單的流線型戒圈上。
阮蘿喜歡。
她情緒波動,有流淚沖動,伸手捂了嘴。
弄得周之南不知她是要哭要笑。
“蘿兒,我承認過去我對婚姻的態(tài)度確實不夠莊重,也許我今后可以為你去學著珍視。那時你失去家人,是我第一次想娶你,同你締約盟誓,但還不算強烈。那么上次,我便很強烈地想,想讓你有一個真正的家,是港灣,是歸宿。我在學著去做一個丈夫的角色,因相愛而成婚,與你永生相守。你愿意給我這個機會嗎?”
阮蘿哭成個淚人,伏在床邊,眼淚蹭到他手腕。周之南也不催,靜靜等她緩和。
可待她緩過氣來,說的話卻是:“哪個會在病房里求婚的,且沒個儀式,周之南,你便是覺得我好哄罷?!?br/>
他照單全收她的無理取鬧,幫她擦干凈眼淚,“還不是你剛剛非要搶,現(xiàn)下又來惡人先告狀,真是上海灘頂天不講道理的那個。”
阮蘿不理睬,盯著那戒指,又小心翼翼的伸了只手指摸透亮的瑪瑙,心想定然價值不菲。
下一秒被周之南單手奪走了戒指,只留了個盒給她。
“嬌嬌,答應我。”
她羞,憋著笑,小聲道:“我答應你。”
還要低著頭,手卻誠實地伸了過去,周之南給她戴在無名指上,至此宣布求婚“圓滿”成功。
她好一通地欣賞,笑容就沒斷過。他看在眼里,甜在心里,只覺得中彈也都不算大事。
“周之南,這個是不是特別貴?”
庸俗。
“很貴,這塊瑪瑙常年鎖在保險箱里?!?br/>
“那我可得小心些,這比我還值錢?!?br/>
他笑她癡傻,“哪里有你值錢,你價值連城,連的是寸土寸金的上海城?!?br/>
阮蘿問題不斷,“你怎這么清楚我手指尺寸,真是剛好呢?!?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