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賈珍志得意滿的日子里,時間輕飄飄就過去了,從學里改革完之后,兩府的喜事就接二連三的直鬧騰了這一整年。
賈赦的婚事在前年就定下了,但因為史夫人有了身子且婚事也是個繁瑣的事情,就沒有當即辦理,如今賈赦和楊家姑娘都已經十七歲了,不好再耽擱了,于是從二月里兩家就開始商討二人的婚事。兩家協(xié)商一番之后便在四月十二日給兩人下了大定,并將婚期定在了十月初八。
因著史夫人已經確定不能再生育,所以賈赦就應該是榮國府未來名正言順的繼承人了,這個聘禮自然不能失了榮國府的架子。再一個,賈赦是在老太太身邊養(yǎng)大的,老太太是很疼這個大孫子的,若是婚事不體面,老太太心里自然是不會痛快的。所以史夫人從兩家商討婚事起就極為忙碌,聘禮也整整準備了六十四抬。
因為大定過后女方就要來丈量屋子打嫁妝,所以榮府一早就開始準備賈赦結婚的院子,就安排在府里東邊的一個院子,賈珍想著那大概就是日后賈赦邢夫人住的院子了。果然,賈家下聘之后,楊家就派了四個嬤嬤過府來丈量屋子,楊家因著女兒曾經的婚事為了讓女兒將來不受歧視,凡事都有格外鄭重,也讓賈家為了面子對這婚事頗添了幾分重視。
這里賈赦的事情還沒有擺弄清楚,榮府三房大姑娘賈致的婚事又被提了出來。大姑娘賈致今年已經十四歲了,明年就及笄了,在這個時代已經是到了論親的年紀了,這不,老太太娘家侄媳婦看著大姑娘人品相貌都好,就替自己兒子端量上了。老太太這個娘家侄子是庶出,沒什么能耐,所以兒子們也就不上不下的不好說親,到這個小兒子就更是不好張羅了,因為這個兒子雖是他們夫妻嫡出,可是將來也要依附哥哥,身段高的姑娘看不上他們兒子,身份低的他們夫妻又看不上,便想到了姑媽的孫女們。
老太太對自己的娘家侄子還是要照看一二的,再者也知道自己那個侄孫子雖說不是很出息但是好在人品周正,長的也好,便答應和老太爺及兒子兒媳商量一下。賈源對自己妻子是極信任的,聽老太太這樣說也就覺得還可以,代善不愿輕易違逆自己母親心意,況也覺得那孩子還不錯,就同意了。至于史夫人,老太爺老爺都同意了,自己又怎么能違逆自己婆婆,況大姑娘又不是她親生的,樂得討好老太太,便一疊聲道:“老太太家的人自是不會有錯的,單看老太太這身氣度天下又有幾個人能有的呢?如今老太太替大姑娘做主倒真是大姑娘的福氣了,說來這都是兒媳婦的錯,這事兒竟還要老太太操心。老太太放心,老太太定和我們未來的親家太太把這事兒商量的妥妥帖帖的,老太太就等著喝大姑娘的喜酒就好?!崩咸笙?,于是大姑娘賈致的婚事就這樣塵埃落定了。
西府里熱熱鬧鬧,東府里也沒閑著,這不,一家人忙活中秋的時候就爆出一件大喜事,樂壞了一家子人。寧府大奶奶江氏懷孕了!
江氏自從進了賈家就開始幫著管家,這幾年徐夫人身子不爽利就更是大小事情一把抓,逢年過節(jié)就更是忙得像個陀螺,這不像中秋這種大節(jié)日每每忙起來就沒完沒了似的。雖說因著榮寧二府親密,此時又是賈源居長,十五日晚上要到寧府用一家子的團圓宴,只是十四日或是十六日寧府一家子自己總要有一次小宴的,再加上各家的里,下人的賞賜,林林種種也是好生繁瑣,有時忙的身體不適也是正常的,每年因著這些個大小節(jié)日總有讓她感覺喘不過氣來的時候,所以這次她幾次感覺有些個渾身乏力,食欲不振也就沒有在意。到了十四日晚上一家子在會芳園的水邊亭子里賞月吃酒,因為人少也就沒有分席。那天賈珍為了迎合氣氛,也為了打造他心中十分臭屁的翩翩濁世佳公子的形象,穿了他讓他屋里朱雀給他做的一件蜜色長衫,按照賈珍畫的花樣,衫子的上身只有一輪明月幾縷飛云,下擺上波光瀲滟,水月蕩漾,水邊幾桿瘦竹傾斜向水面,竹枝上蹲著一對白頭翁,還是仿了宋徽宗趙佶的工筆畫。結果他娘一看就喜的不行,抱著他道:“又花心思弄這些,不過也好看。你以后要是喜歡就跟娘說,就不給你做針線房的那些定例,單給你弄?!彼麪敔敽透赣H到后代化也覺得孫子這么打扮好,高興地拉著他跟著自己坐,結果把他爹賈敬擠到了一邊。賈珍覺得自己這樣大喇喇坐他爹上首實在是不大對勁,只是也知道他爺爺脾氣,只好坐下。不過為了活躍氣氛,賈珍一會兒給他爺爺和他爹斟個酒,一會兒跟他奶奶逗個趣兒,一會兒又給他娘夾個菜。賈珍知道他娘喜歡吃八珍鱸魚,便給他娘盛了一條,不想她娘一接過去就一陣反胃,雖沒有吐也整的臉色蒼白。賈珍最近學醫(yī)主要在看一些有關孕婦的部分,因為他想著他娘是有了惜春沒多久就沒了的,最近滿腦子都是這些個事情,所以看到他娘這樣不是像其他人似的擔心他娘病了,而是脫口而出道:“娘不是有了吧?”徐夫人和江氏聽到這個都是福如心至的想到了懷孕,江氏更是肯定,因為她想起自己有一個半月沒來月事了,本以為是累的,因為前幾年也有過,只是卻沒懷上,這次就沒多想,此時這樣,兒子一說,心里就覺得一定是了。代化見妻子和兒媳一時間泛起的喜色也想到了,只賈敬萬事不通的一個人,直愣愣問“有什么?”,賈珍此時倒是不知道如何答了,因為他想起來自己似乎不應該知道這個事情。不過好在此時沒人想到問這個,他奶奶也接過他爹的話道:“傻小子,還不如珍兒呢,還能有什么,你又要當?shù)藛h。”說著轉身,對她屋里的風兒道:“風兒快出去叫人拿了老爺?shù)奶诱執(zhí)t(yī)去?!?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