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漢帝國和普雷帝國早已建交,不過那是很早之前的事了,百年前普雷帝國的使者乘風破浪從海洋來到大漢帝國,遞交了國書,兩國算是有了邦交。因這百年來普雷國內的政權問題,兩國的大規(guī)模使團互訪很少開展,但兩國民間的商貿和文化交流倒是一直都存在。普雷帝國的使館在帝都內城,此次使團的人都暫居于此。幾日后,數(shù)百名普雷使節(jié)在大漢官員的陪同下離開了帝都,準備游歷九州,并學習大漢的文化,余下的使節(jié)則留在帝都與大漢商討合作事宜。
九州的文化是包容的,大漢民眾從來都愿意接納這些異國人,但隨著時間的推移,民間慢慢出現(xiàn)一種聲音,就是抗拒普雷帝國。最初只是在網(wǎng)絡上有這種聲音,聲稱普雷國發(fā)現(xiàn)了穿越安迪古斯山脈的捷徑,他們的下一步就是發(fā)動戰(zhàn)爭入侵大漢,并稱此次普雷的使節(jié)中多有奸細,呼吁政府應終止與普雷的外交。這種言論大家一笑而過,不以為意。但是沒想到這種反對的聲音從線上走到了線下,竟在大漢多地出現(xiàn)了極端者打砸普雷使節(jié)車輛的行為,就連位于帝都的普雷使館也發(fā)生了被石頭砸窗的事。
這不禁讓人疑惑,普雷帝國怎么就會招來這么多恨意?抗拒者則表示這是未雨綢繆,要將西域的狼子野心扼殺在萌芽中。至于普雷對大漢有何狼子野心,他們倒是編出了不少聳人聽聞的想象。
更讓人不解的是,這些無中生有的言論比如“非我族類其心必異”之流竟然在大漢頗有市場,以前許多對普雷帝國無所謂的人竟轉而支持這些反對的聲音,而且數(shù)量一直在擴大。
大漢的有識之士自然不會排擠異國人,他們也希望在異國人身上學到優(yōu)秀的東西,取彼之長。有人認為這少部分極端者若不是目光狹隘,就是有著強烈的自卑感,只希望他們能盡快認識到自己思想中的偏見與狹隘。
但是,這少部分極端者的思想是沒那么容易轉變的,普雷使團來訪這一簡單的外交事件仿佛將要點燃一個火藥桶,更有居心叵測者利用這點,企圖加快點燃火藥桶的速度。
朝廷震怒。抓捕了許多鬧事之人,查出的條條線索直指潛伏帝都準備伺機而動的奎星教。原來奎星教一直借著普雷訪漢一事在幕后策劃和煽動民眾的排外情緒。
葉云錯接到程禹的電話,程院長在詢問他的傷勢狀況后,還問了他對普雷來訪的看法。葉云錯很奇怪程老怎么會突然問這事,說了一些他的看法,程禹很滿意,并囑咐他明天回白鹿書院一趟。
回到白鹿書院,葉云錯去了書院的大禮堂,里面已坐了不少人,還有書院的學子陸續(xù)走進禮堂。坐在主席臺上程禹看到葉云錯,招呼他去入座。
禮堂右側坐著幾十位普雷帝國的使節(jié),其中一位赫然就是普雷帝國的公主。
程禹首先代表書院對普雷使節(jié)想要在白鹿求學表示歡迎,對他們求學的精神表示鼓勵,文文縐縐說了一大堆,卻發(fā)現(xiàn)那些普雷使節(jié)似乎只有少數(shù)幾人理解他的話,無奈搖頭,看來要教好他們的大漢文化,須得從基礎的語言課程開始。
原來這些留在帝都的普雷使節(jié)想要在帝都學習九州的文化,皇室便推薦他們在大漢久負盛名的白鹿書院學習。
先前所說的思想極端者,當然也存在于書院里,這些人并不愿接受西域人在白鹿書院學習大漢文化。更有學子當場向老夫子們直言道:“我大漢文化博大精深,豈是蠻荒西域所能掌握的?西域人若不是對大漢有所圖謀,為何會來此學我大漢文化?若假以時日,他等學成歸國,以我大漢之文化強他之國,再來大漢反咬一口,我大漢豈不是引狼入室!”很多學子點頭應和。
書院諸位先生都微微搖頭,程老說道:“儒家追求天下大同,大道之行也,天下為公,以仁為先,諸子豈能棄仁之本?若按你等思想,我大漢固步自封,更將落得被人宰割之地!你等再好生想想,莫再談所謂異族異心之言!”
這番話并未引得那些學子贊同,反駁之聲迭起,諸位先生不住搖頭嘆息,連白鹿書院的學子都對西域心存疑慮,那么也可解釋為何有那么多民眾反對普雷的言行了。
普雷使節(jié)們見書院的先生和學子們吵了起來,就算九州語言再不利索,也看明白了這些學子并不歡迎自己,不覺暗暗擔心自己的安危。
程禹止住爭吵,指著葉云錯說道:“這位同學,你來說說?!?br/> 葉云錯輕咳一聲,站起身來,難怪昨天程老要問自己那個問題,結果是在這兒等著的。
“諸位同窗,程老所言天下大同,固然這只是儒家的追求,看似虛無縹緲難于實現(xiàn),但若我們連接受異邦的基本勇氣都沒有,談何追求大同的理想?我們因為對西域知之甚少,故而產生對西域的畏懼,那么何嘗不能與這些西域求學者為友,從他們身上了解普雷,了解西域,當未知變?yōu)橹?,或許我們心中的畏懼就減少了。大漢以儒立國,頗具底蘊,如今的大漢,國富民安,他國前來求學,我等當以平和的心態(tài)接納處之,而不是一味排斥。大漢有優(yōu)點,亦有缺點,焉能斷定普雷國的優(yōu)點不能為我所用,以改變大漢的缺點?既然你們有人認為西域乃蠻荒之地,何不考慮將儒家之天下大同、天下為公的思想傳播到西域,使之不再蠻荒?天下大同,以仁為本,天下為公,以義為重,我等豈能舍棄仁義?”
南極子嘆道:“這九州對待西域的態(tài)度,正像是仙界對神域的態(tài)度,不屑、排斥、敵對,若是仙界能明白剛才你講的‘天下大同,天下為公’,也許更多的仙人會反對與神域的戰(zhàn)爭?!?br/> 書院的先生們不住點頭,葉云錯這小子是把問題看明白了的,只是不知能否說服其他學子。
只憑葉云錯幾句話,當然不能立刻轉變那部分學子的思想,只是礙于他“準駙馬”的身份,不便反駁。他們在心中依然排斥西域。
這時那位普雷公主站了出來,對著臺上眾位先生拱手行禮,又側身對著學子們行禮,用九州語說道:“各位朋友,我們雖來自普雷帝國,但普雷也有從大漢過來的學者,我們便是從大漢學者們那里學習了大漢的文化,對大漢極為向往,這次來到帝都,只是想學習真正的大漢文化,并沒有各位朋友所說的異心,還請各位朋友見諒,請不要把我們當作敵人,如果我們彼此能做朋友那就最好!大漢學者來到普雷,我們都將其奉為上賓,我們并不奢求來到大漢能做上賓,但至少也能做朋友。就像剛才那位公子所說,如果大漢的經(jīng)典文化在普雷甚至在整個西域七國傳播開來,對七國,甚至對大漢都是一件好事!”
她說完看了看葉云錯,對其點點頭。葉云錯也點頭回禮,他沒想到這個普雷公主的九州話說得這么好。
那些有異議的學子也驚訝普雷公主一口流利的九州話,那豈不是剛才自己這些人侮辱西域的語言都被她聽明白了?他們雖然排斥西域,但作為讀書人,仍舊對此感到尷尬。
程禹說道:“讓各位普雷國的朋友看笑話了,慚愧!大漢文化雖以儒為本,但也與其他文化共存,所謂百家爭鳴,若大漢能再加上西域這一家的文化,未嘗不是好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