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真不能貪一丁點小便宜。
哪怕是區(qū)區(qū)十塊錢。
事情要從昨天下午,謝承做兼職時,經過的那條深巷說起。
當時,他剛送完臨近小區(qū)的快遞,想著再多賺幾單,便騎車抄了條小路。大概是送了一下午快遞,腦子有點暈,拐錯了路。
那是一條幽深曲折的深巷,轉角擺著一臺自動售賣機,上面貼著一行大字:掃碼免費領十元紅包。
白拿十塊錢的好事,他瞥見后自然停了下來,迫不及待地掃了投幣口旁的二維碼。
跳出來的是一個叫“彼岸”的公眾號,在成功領取了紅包后,客服推送了一條廣告給他——你想改變命運嗎?你想成為億萬富翁、受萬人敬仰嗎?加入彼岸,你想要的都會有。
很像惡俗營銷號的文案,但謝承卻被“改變命運”這四個字吸引住了。
他本有一個幸福的家庭,可三年前,父母雙雙失蹤,隔天新聞就曝出來他們家的公司偷稅漏稅,財政大有問題,而“經營者”潛逃至國外。家產被封,各路親戚朋友紛紛割席避嫌,他這個被罵是“通緝犯的兒子”灰溜溜地用身上僅剩的錢租了間老房子,至少有個去處。
當時他剛上大一,由于父母從未給過學業(yè)上的壓力,上的是一個吊車尾的三本。咸魚了十八年,突然從養(yǎng)尊處優(yōu)、要什么有什么的大少爺變成了過街老鼠,他感受到了來自生活上的各方面壓力。
尤其是錢,他只能兼職打工賺錢,什么端盤子、送外賣、外快遞……他全做過,除了搬磚,工頭嫌他身子太單薄了,說一看就是個嬌生慣養(yǎng)的主,干不了那個。
累到堪堪湊齊高昂學費的時候,他也埋怨過了無音訊的父母,但他同時知道,埋怨毫無用處。
所以,即便是自認早過了中二年紀的謝承,對于“改變命運”一說,仍然沒有抵抗力。
于是他懷著試一試,不行就刪的微薄希望,按下了分欄中的“入會申請”。
沒想到,客服連著發(fā)來了三條通知——
【你已申請入會!完成考核即可成為正式會員,解鎖更多有趣內容!】
【已隨機抽取考核任務——午夜的最后一班地鐵!
【點擊這里→領取屬于你的直播間。直播將于今晚十一點自動開啟,請?zhí)崆耙恍r抵達考核地點。】
剛剛看到這三條通知的時候,謝承以為“彼岸”是家傳媒公司,而紅包是他們吸引、招聘主播的手段,他當時就心涼了。
都說做直播掙錢,他之前怎么可能沒動過心思呢?可人貴有自知之明,他沒什么特長,以前愛打lol,但也就是條黃金狗,正兒八經的游戲直播肯定行不通,做搞笑主播吧,又差點意思。
長相也普普通通,不算丑,五官端正的那種,高中時期也有人表白,可那時候他人白啊,而且吊兒郎當的,拽得很中二,總有小女生喜歡那種調調。但架不住這三年忙碌奔波,曬得跟黑煤球似的,性情也沉郁了許多,不喜交際,一門心思鉆在賺錢上,孤僻得有點輕微社恐。
唯一算得上優(yōu)點的,勉強是聲音了,之前打游戲連麥,不少人夸過有磁性。
但、是!
他第一個排除的就是唱歌主播。
不是他妄自菲薄,實在是他唱起歌來五音不全,怎么練都不行。
人家說條條大路通羅馬,在他這兒分明是條條荊棘堵他路,所以做直播這個念頭,想想就好了。
懷著“成年人果然要認清現實,不該妄想”的心思,謝承決定取消關注,卻怎么也找不到相應功能,想從微信界面刪除吧,也刪不掉。
以為手機中了病毒,謝承暗道倒霉,想著改天去刷個機,卻在這時,公眾號客服又來了條信息——
【溫馨提示:拒絕前往將會遭遇可怕的事情哦!】
溫馨提示?
呵呵。
這種“威脅”,也就;P『⒆恿。這公司連他姓甚名誰都不知道,還能找到他不成?
即使能找到,他們總不可能為了區(qū)區(qū)十塊錢,真跑來計較吧?哪個公司會閑到這個地步。
想到這十塊錢,謝承的心情又好了起來,天上白掉的餡餅,誰不喜歡?
他收起手機就騎上了電瓶車。趁天色還早,還要回站點多搶幾單快遞。
謝承沒把這個插曲當回事。
但是,從晚上九點開始,怪事頻頻發(fā)生。
先是他蹲在小攤販旁吃盒飯的時候,突然一個花瓶從天而降,就砸在他的腳邊,把他嚇了一跳。
隨后他騎著電瓶車回家,路邊的井蓋突然有黑色的粘稠液體噴出來,濺了他一身。他停下來找紙擦拭,卻聽“啪”的一聲,有人在他面前跳樓了,臉著地,眼珠子爆出來的那種。
從警局做完筆錄出來,他的心里有點犯怵,想趕緊回家,好好的車轱轆卻又毫無征兆地漏了氣,直接原地報廢。
而他挎包里的手機隔三差五地震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