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懿在二十五歲那年嫁給了江樵生,兩個人工作都很忙,婚禮全由兩家長輩操刀主持。
長輩喜好的風(fēng)格多少有些隆重。
婚禮當(dāng)天的流程繁瑣冗長,唐懿踩著不常穿的高跟鞋,在臺上強(qiáng)裝鎮(zhèn)定走向江樵生的那幾步,她恍若看見過去的那個自己,一路跌跌撞撞,直至跌入江樵生這堵南墻之中。
司儀是江樵生的大學(xué)室友,號稱師從德云社,把氛圍弄得很歡樂。
交換戒指的環(huán)節(jié),江樵生大約也有些緊張,差點(diǎn)將戒指弄掉,司儀打趣道:“新郎別緊張啊,這才哪到哪?!?br/>
周圍哄笑一片,唐懿隔著頭紗瞧見男人泛紅的耳朵,很小聲的提醒道:“戴右手無名指?!?br/>
鑲鉆的戒指在燈光下泛著耀眼的光,像這世間的愛情一樣,浮華又無用,只可惜人人都見得浮華,卻從不想它的無用。
戴完戒指戒指,江樵生松了口氣,掀開唐懿的頭紗,俯身在她唇角落下一吻,用只有彼此才能聽見的聲音感慨道:“剛剛真的好險。”
唐懿失笑:“辛苦了。”
江樵生直起身,握住她的手:“不辛苦?!?br/>
婚禮最重要的儀式結(jié)束,唐懿回樓上房間換敬酒服,伴娘陳嘉禾塞給她一個紅包:“李泊川讓我轉(zhuǎn)交的,他在我朋友圈看到了你的結(jié)婚照。”
唐懿微楞。
紅包的分量不輕,她向陳嘉禾問及李泊川的近況。閑聊間,江樵生敲門走了進(jìn)來。
唐懿將紅包塞進(jìn)隨身的小包里,問:“怎么了?”
“剛剛看你走路不對勁,腳是不是磨破了?”江樵生走到她跟前蹲下。
唐懿先前換衣服,腳上還穿著酒店的拖鞋,他很輕易的將她腳握起,后面果然紅腫一片。
在一起這大半年,兩個人沒有多少很親密的時刻,唐懿臉有些紅:“我自己來就好了。”
江樵生抬頭看她:“從今天開始,我們就要一起生活了,你難道還要跟我這么客氣嗎?”
唐懿不再多說。
他動作熟練地將創(chuàng)口貼貼在磨破的地方,站起身時將她裙擺捋好:“我先下去了,你多休息會,沒事的?!?br/>
“好?!?br/>
他朝陳嘉禾點(diǎn)了點(diǎn)頭,轉(zhuǎn)身出了房間。
陳嘉禾感慨:“你老公對你真好?!?br/>
唐懿笑笑沒說話。
江樵生確實對她挺好的。
戀愛的時候,唐懿工作比江樵生還沒定性,經(jīng)常出差,上下班時間不固定,有時周末遇上突發(fā)情況還要回去加班。
相較之下,江樵生的時間就富余很多,基本上每次約會都是他配合著唐懿的時間。
有時甚至約會地點(diǎn)就在唐懿單位的食堂,她陪江樵生吃完飯,在園區(qū)里逛一個中午,就算結(jié)束了。
這樣的生活方式,一直持續(xù)到兩人婚后。
唐懿的工作步調(diào)沒那么緊張,偶爾的周末,碰上兩個人都在家,江樵生會親自下廚。
他的廚藝很好。
唐懿以前聽江母提過,是在大學(xué)的時候?qū)W會的。
過去的事情,唐懿總是自欺欺人的不去問,更何況,已經(jīng)是過去,她一直認(rèn)為人生重要的是以后。
每回江樵生下廚,她都會主動包攬飯后的洗刷工作。
唐懿有胃病,江樵生煮過幾次藥膳,那味道實在難以下咽,她總是找借口不喝。
江樵生也不說什么,但那天他不會再煮別的東西,也不允許唐懿點(diǎn)外賣。
僵持之下,不會下廚的唐懿只能妥協(xié),皺著眉頭吃下那些稀奇古怪的藥膳:“江樵生,你比我媽媽還可怕。”
他也不辯解,等她吃完,遞來一盤切好的蘋果。
唐懿又覺得自己剛剛說得有些過分,重新找補(bǔ)回來:“哎,你比我媽媽對我還好?!?br/>
江樵生輕笑:“我記著了,下回跟媽媽說?!?br/>
唐懿:“……”
不知道是補(bǔ)得太好,還是補(bǔ)得不對,一五年年初的時候,唐懿犯了腸胃炎,在家里養(yǎng)了幾天。
恰好那陣子江樵生不在平城,江母主動住過來照顧她。
婚后,唐懿和江樵生沒有和江母住在一起,平時接觸的少,名義上很親,但感情上并不是特別親厚。
在江母住在家里的那段時間,唐懿幾次和她的對話,都會被牽到孩子的話題上。
唐懿暫時沒有要孩子的計劃,她不知道江樵生有沒有,但起碼在這個時候,孩子并不在她的計劃里。
她進(jìn)單位的事情一直被人詬病,這兩年是她的上升期,唐懿不可能把這個時間用在這里。
“媽,我近期工作很忙,孩子的事情我想再等等?!碧栖舱f:“而且我和江樵生都還年輕,也不急于這一時。”
江母笑:“我也是想著你們早點(diǎn)生個孩子,我還能給你們帶一帶?!?br/>
沒幾天,江樵生出差回來。
唐懿抽空和他提到孩子的事情。
他反應(yīng)很快:“媽和你說這事了?”
“沒有,我就是問問你的想法。”
江樵生在床邊坐下,很認(rèn)真的思考了會:“我覺得這是個順其自然的事情,但一切的前提,我都以你的意愿為先,畢竟懷胎十月的是你,吃苦受苦的也都是你。”
從戀愛到結(jié)婚,江樵生都對唐懿很好,有時說是縱容也不為過。
人總說,婚姻不止?jié)M天星光,還有一地雞毛。
江樵生對唐懿的好,讓她總是忽略了那些零碎的雞毛,只看得見熠熠生輝的星光。
以至于后來離婚,唐懿思索了很久才找到答案。
大約是越喜歡的東西越碰不得,你不碰,它仍舊高高在上,永遠(yuǎn)是你心里最美好的模樣。
可你偏要沾染,隨著時間的推移、柴米油鹽的磨合,反而會侵蝕掉它原來的美好。
婚后的第二年秋天,江母舊病復(fù)發(fā),出院后住到了江樵生這邊,唐懿和她的摩擦越來越多。
先是孩子,后是工作。
唐懿體恤她是病人又是長輩,不愿多爭吵,江樵生不在家的時候,她大多都是住回娘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