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將只是將我大澤軍中現(xiàn)況說給皇上及諸公聽,讓大家知道事實真像而已。”郭行道。
“那么多廢話,到底行不行,敢不敢?”李巖喝道。
“有何不敢?我大澤軍中兵甲器械雖是破舊不堪,但我大澤兒郎卻從來不怯任何來犯之敵?!惫斜焕顜r一頓激將,氣得大聲道,“老將親自領(lǐng)兵去守潼關(guān)?!?br/>
“好,早說不就完了?!崩顜r轉(zhuǎn)頭對著皇上拱手道,“皇上,當務之急需立即給東晉發(fā)國書,讓他們立即發(fā)兵?!?br/>
皇上聽得點點頭,但又不無猶豫道:“但是郭公不是說只能守得了三五日么,時間上根本來不及啊?!?br/>
“皇上,臣也只是根據(jù)我大澤目前的狀況做的最壞分析而已,雖是大抵上不會錯,但只要有一線希望就不能放棄。這寒冬時節(jié),北魏那邊突然發(fā)兵軍心未必就穩(wěn),而我大澤兒郎為守家園卻是戮力同心。所以戰(zhàn)沒有真正打,誰也不知道結(jié)果如何。”郭行道。
“就是啊,先前說一大堆無用的!”秦王李巖笑道。
實際上郭行先前一通話都是對他心中淤積多年的憤懣的發(fā)泄而已,另外就是故意借此機會討價要價而已。對于軍方來說,這可是幾十年不遇的良機啊?,F(xiàn)在不抓住時機發(fā)發(fā)牢騷,順便討要加錢,更待何時?
然而真正說到潼關(guān)的防守,還真不至于只能守得三五日。畢竟潼關(guān)天險,如若物資充足,守個十天半個月自是沒有多大問題。當然,前提是北魏后續(xù)的援兵不會在這十天半個月內(nèi)到來。
話說到這個份上,眾人如魏之煥一樣不放心的也不好再說什么了,否則被人扣一個貪生怕死的帽子傳出去便就是個笑話了。況且說什么呢?一切都被李巖剛剛懟回來了,北魏的確沒有提任何正式的要求。除了軍事上的抵抗,做任何其他的都是多余。
眾人不禁都紛紛望向了皇上,等著他最終的決斷。
而皇上不禁有些為難,這郭行老狐貍的話讓他心中猶豫。因為這一下賭的可就大了,若是贏了,每年一千多萬貫的進項,讓他大澤一躍成為天下第一財力的國家。有這許多錢,便就有了太多的可能性。而若是輸了,那大澤大概率便完了。但是,他現(xiàn)在有的選么?
皇上深深的嘆了口氣,道:“也只能如此了!魏中書那就立即給東晉發(fā)國書,陳述厲害,請求東晉立即發(fā)兵救援潼關(guān)?!?br/>
“不僅僅是發(fā)兵潼關(guān),更要沿淮一線全線出兵?!背R购鋈徊逶挼馈?br/>
慕磊差點蹦了起來,心里那個急啊,心想這軍國大事你插什么嘴啊,現(xiàn)在能讓你在這兒聽著不趕你出去就很是不錯了。
“不錯,常公子說的極是。”郭行不禁看著常夜贊道,“發(fā)兵潼關(guān)時間太長,而且壓力不夠。如若東晉在沿淮一線全線出兵那對北魏的壓力就著實不小了,北魏也必然會撤兵防守東晉?!?br/>
皇上點點頭道:“那就如此寫,急速發(fā)出。”
皇上又看著郭行道:“郭公,你年事已高可否星夜趕往潼關(guān)?”
“自是沒有問題,老將立即回去和樞密院、兵部商議一下部署,然后收拾一下,明日一早就出發(fā),保證七日之內(nèi)趕到潼關(guān)?!?br/>
“好,一切辛苦老將軍了?!被噬喜粺o憂心的點點頭道。
“皇上,常夜請求跟隨郭老將軍去潼關(guān)前線防守?”常夜忽然又拱手道。
眾人聽得一愣,心想你一個讀書人寫寫詩詞也便罷了,這前線打戰(zhàn)的事你懂什么。
常夜自然看得見眾人不屑的眼光,忙又道:“學生也讀過些兵書,而且武藝也還過得去,騎射更是拿了免學令?!?br/>
眾人一聽,對啊,這家伙的確是拿了騎射的免學令。讓他去其實也是很合適的。
皇上其實現(xiàn)在對常夜有些不耐煩,畢竟眼前這一切都是他帶來的,雖說他也給國庫帶來了幾百萬貫的進項,但是這些現(xiàn)在不重要,眼前就是煩。
皇上眼睛都沒抬,就輕輕揮揮手道:“一切由郭公定吧?!?br/>
郭行自然是十分歡喜的,去年的時候在這云夢齋里他就要過這小子,結(jié)果沒搶過魏之煥,讓他給弄到太學去了。今日倒好,竟然主動投到他這里來了,那他當然是不會放過。要知道無論是樞密院、兵部還是軍中都太久沒有進過像樣的人才了。
而且,常夜的文武雙全他是早就聽過的。每每樞密院里幾個老家伙聊起敦煌城的新鮮事,就會經(jīng)常聊到這常夜常小神,對這青年人的才能先是贊賞不已,然后又不禁是感概萬分,道這么好的才俊若是能讓這樞密院里進兩個該多好啊。
現(xiàn)在好了,來了!
但是郭行不禁心中又是猶疑不已,他不知道這是好事,還是壞事。畢竟,接下來的這一戰(zhàn),按他自己的分析八成是守不住的。
要還是不要,不禁讓郭行一時為難。
朱雀大街兩邊已是華燈初上,燈火輝煌。
“噠噠噠”的馬蹄聲,“吱扭吱扭”的車轱轆聲,順著寬闊無比的大街慢慢的往前行去。
常夜靠著馬車的窗戶看著這熟悉的街景,看著一半是山一半是水的敦煌城,心中不禁生出些許留念來。
“小夜覺得潼關(guān)真的守得住半個月?”慕磊終于忍不住開口道。
剛剛慕磊先出的宮在外面等,常夜在后面和郭行等人說了些明日啟程的事。所以,到此時兩人方才說上話。
常夜輕輕地搖頭,道:“我也不確定?!?br/>
“那小夜為何要跟著郭行去守那潼關(guān)?”慕磊急道。
“我怕郭行守不住?!背R箾]有轉(zhuǎn)頭依然看著街景道。
“守不???那郭行為何還要去守?”慕磊奇道。
“有的選么?”常夜轉(zhuǎn)過頭來看著慕磊輕輕道,“郭行是武將,他沒得選。哪怕一天都守不住他也得去守,而且,萬一運氣好,守到了東晉的救援,那從此后大澤軍方的地位就會完全不一樣了。郭行必須拼一把?!?br/>
“那小夜你去又有何用?”慕磊依然不解道。
“若守不住我也是個死,但就算是死,我也要知道是怎么死的。萬一,我還能幫得上忙呢?!背R共唤嘈Φ?。
“小夜覺得潼關(guān)守得住么?”慕磊道。
常夜搖搖都,嘆了口氣道:“不知道。我對這大澤、北魏等國的軍事及政治上的消息情報知之甚少,根本出不了判斷。但是,”
常夜停了停,看著慕磊道:“剛剛從云夢齋里出來,我和郭行確定明日出發(fā)的時間時,他讓我好好收拾收拾,抓緊時間看看親朋摯友,話里話外聽得出來他是無多大勝算的。”
慕磊聽得一驚,隨即又松懈了下來,他對于北魏和大澤的實力對比實在是清楚的很,甚至比樞密院的郭行還要清楚幾分。實際上,先前郭行說的大澤的情況幾乎是沒有多少夸張在里面的,若是兩軍展開來,真的是一兩萬大澤軍不夠一兩千北魏鐵甲軍一個對沖的。
所以,慕磊心中自然是知道守不住是正常的,守得住才是奇怪呢。關(guān)鍵在于,就算守不住,但能拖得了幾日。
“所以,我要隨郭行去?!背R褂謱㈩^望向了窗外的街景,輕輕道,“我不能輕易將生死放在別人手上來決定?!?br/>
慕磊輕輕點點頭,似乎明白了他的意思,又問道:“小夜何時出發(fā)?”
“明日一早?!背R箍粗巴獾慕志?,忽然想起了什么,又轉(zhuǎn)過頭來看著慕磊道,“慕先生,不知道能否求你個事?”
“你我之間如何用求,只要我慕磊能做到一定不推辭。”慕磊道。
“先生能否把桐兒送給我?”常夜道。
“桐兒不已經(jīng)是小夜的婢女了么?”慕磊不解道,又忽然明白道,“小夜是想要桐兒的身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