話說,這蒼梧國雖說連年征戰(zhàn),但到底是大國,倉稟豐實,吃穿用度都比青云國好上不少。
究其原因就是蒼梧國有一個明君。上任能用賢,下能體恤百姓。是以,蒼梧與青云大戰(zhàn),蒼梧百姓以舉國之力于青云相抗衡。
這蒼梧國君膝下有三子,大皇子岐江北,二皇子岐遠山,三皇子岐書竹。這大皇子性格軟弱,二皇子性情頑劣,脾氣極為不好,手底下的都是怕惹著了他,生生受罰。這三皇子雖是嬌縱,但是活潑俏皮的很。深得他皇祖母的喜歡,與那二皇子最為不對付。
這日二皇子聽聞,這宮里來了個敵國的質(zhì)子,便想去看上一看。
走進那宮殿,便看見一個比自己大不了多少的一個小男孩在看著書,走過去便頤指氣使地說:“你就是那敵國來的那個質(zhì)子?長得還不錯嘛。”說著便用手指挑起他的下頜。
宋丹青板著小臉,把頭一轉(zhuǎn),沒有搭理他。那些使臣許是覺得待在這里屈辱,在向皇帝請辭之后,第二天就返程回去了。所以現(xiàn)在宮殿里就只剩下那些皇帝御賜的太監(jiān)婢女,以及這個名頭上的主人宋丹青。
眼見來二皇子對他,自然是沒有什么人敢來阻擋他,也是沒什么興趣去阻擋主子,畢竟一個是正牌皇子,一個是卑賤的質(zhì)子。孰輕孰重,是個人都能辨別。
那二皇子本也就七歲左右的年紀,此時欺負宋丹青卻像老油條一般,見他反抗反而更來了興致:“喲,脾氣還挺大的嘛。不過,在我面前,沒有人敢違抗我!”
宋丹青猛地一起身,把他推倒在地,而后嫌棄地拂了拂袖子,站在一旁。
那岐遠山從來沒有人像這樣忤逆過他,頓時火冒三丈。岐遠山比宋丹青高出兩個頭的身高,忽地從腰間抽出一把軟劍,直直往宋丹青身上招呼。
那宋丹青雖然不曾習(xí)過武,但在宮里,也是鍛煉出了一雙火眼金睛,能在瞬間判斷出人的情緒特征以及靈活的身子。在岐遠山出招之后,宋丹青已經(jīng)瞬間分辨出劍的來勢,腳只稍稍一動,身形一側(cè),便躲過了岐遠山滿是氣勢的攻擊。
只見一擊不成,岐遠山更是惱怒,平日里跟太監(jiān)宮女們過招的時候,他們都是抱頭求饒的份!現(xiàn)在,他就不信敵不過一個戰(zhàn)敗之國的小小質(zhì)子!
說時遲那時快,那軟劍散發(fā)著寒寒冷光,犀利非常,在岐遠山的揮舞之下,宛如一條淬著毒的毒蛇,迅猛的向宋丹青攻擊而去!
那書桌背后便是一個屏風(fēng),宋丹青被逼的節(jié)節(jié)后退,撞到了那屏風(fēng),然后一個踉蹌,摔倒在那屏風(fēng)之上。
那刀劍不長眼,即使是宋丹青摔倒了,岐遠山也沒有絲毫要放過他的意思,他邪笑著,令人心悸,汗毛聳立,臉上盡是計謀即將要得逞的得意,完全不像是一個七歲孩童應(yīng)該出現(xiàn)的表情。
那劍刺到了宋丹青的肚子。岐遠山還不肯罷休,把劍往上一提,幾個劍招之下,那宋丹青的衣物變成碎布條,而后岐遠山一腳使勁地踩在宋丹青的肚子上,語氣輕蔑“就憑你這個雜種,還敢忤逆本皇子!”
一腳又一腳,宋丹青的嘴角沁出了血液,肚子上的傷口疼痛一陣陣的刺激著他的腦袋,他緊握著拳頭想要反擊,但是隨即又想起臨行前那個人說的話,深吸一口氣,閉上了眼睛,像是認命一般任由他拳打腳踢。
“我呸,你個窩囊廢,還敢裝死”岐遠山似乎看到血液,眼里變得更弒殺起來,腳上一踢,踢出來一塊東西。
岐遠山定睛一看,是塊玉,便想拿起來,誰知一彎腰,那宋丹青便撲過來,身上的血跡沾染到他的手了。
岐遠山突然間就像是變了一個人一樣,突然間冷靜下來了,從懷中拿出一方絲綢手帕,一根手指一根手指擦拭著自己的手指。
接著,他竟然從靴子里抽出一把冒著寒光的匕首!
“呵”岐遠山輕蔑出聲還以為是個什么稀奇寶貝呢,沒想到竟然是一塊破石頭,那骯臟的血碰到我的手!
那匕首也是個鋒利的,擁有削鐵如泥的本領(lǐng),只見岐遠山把那石頭一切,竟切成了兩半!
看見這母親留給自己的東西被破壞了,宋丹青頓時氣紅了眼,顧不得身上的傷,艱難地爬起來,站起來就想要去奪回來。
只見宋丹青歪歪扭扭的向岐遠山走去,眼神卻是游移的,無法確定目標在哪,只能見到一個大致的影子在眼前不斷的走動。他就是下意識的向岐遠山撲過去,也沒什么技術(shù)要點,弱小又笨拙,腦子里就只有一個念頭:一定、一定要把母親的東西拿回來,拿回來。
岐遠山只輕輕一個閃身,便躲過了宋丹青那毫無威脅的招式,隨即往宋丹青背后狠狠地一踹,只見“砰”的一聲,宋丹青撞在了椅子上的尖角之處,大叫出聲。估摸是撞到剛才被刺傷的地方,現(xiàn)在又重重的撞擊到那理,無疑是傷口上撒鹽。
“喲,這二哥又在欺負人了。小心我告訴父皇那里。”不知何時出現(xiàn)了一個身披白色大麾的跟岐遠山差不多高的小孩子,睫毛彎彎長長的,眼睛亮亮的,稍微有點嬰兒肥,倒是個可愛的孩子。
“岐書竹,你又來破壞我的好事!你除了會跟父皇告狀,你還會干什么?”
許是被威懾到了,岐遠山把那石頭往地上一扔,走之前還不忘放狠話“不要以為我怕你,今天我大人有大量,不跟他計較,哼!”假若他不慫的話,這話還是很有底氣,但是一慫,這話就有點變味了。岐書竹就這樣笑著靜靜地看著他走,也不反駁。
蒼梧國國君以仁孝治國,對皇子們更是要求嚴格,禮儀法度都得遵從固法。更是尊崇皇子犯法與庶民同罪,而二皇子岐遠山又是被皇上所重視的皇子,是以,二皇子的母妃德妃不允許它出現(xiàn)任何的差錯。這就是岐書竹為什么能把他嚇跑的原因。
平時里,這岐遠山嬌縱慣了,時不時會被國君懲罰,長此以往,倒是形成了一個在外人面前趾高氣揚,在國君面前膽小如鼠的性子。
岐書竹性子比較跳脫,素來不喜歡讀書,總是調(diào)皮搗蛋,告的一手好狀。偏生這又是聰明的主,不愛讀書但記憶力又極好,總能得到夫子的贊許。加上皇祖母又偏愛于他,是以行事更加隨心所欲。
岐書竹撿起地下那塊石頭,擦了擦,把它放在宋丹清的手里。
他的手背面是白白嫩嫩的,掌心卻長滿了厚厚的繭。
宋丹青看著他,眼前的少年額前有一簇小碎發(fā),眼里宛若有星辰,正直直的看著他,意料之外的在他眼中,沒有看到一絲絲的輕蔑、不屑或者厭惡。
他眼里盡是真誠與心疼。
只見那少年解下自己的大麾,披在了宋丹青的身上,帶著少年殘余的溫度和淡淡的檀香味。
他牽起了他的手,笑意盈盈地看著他:“走吧,我?guī)慊丶?。?br/> 宋丹青永遠記得那一幕:少年子光明中走來,帶著溫暖與柔情,笑意昂然地對他說,我?guī)慊丶摇?br/> 那時候的他,不知道什么是家。青云國,不是他的家,而是他的枷鎖??稍谶@個初來乍到的蒼梧國,有一個少年就這樣肆無忌憚的闖進他的生活,就這樣毫無預(yù)兆地宣告:我?guī)慊丶摇?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