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于這件事的后續(xù)處理,老夫人那兒自有應(yīng)對之法,次日便派人攜禮去了羅家,未提昨日一字,是正式為宋梅昌來說親的。本兩家原先便通了氣合了意,接下來便是走三書六禮的流程。因著昨日羅二姑娘的事情,老夫人思來想去,總不能因誰誰就毀了一樁親,這宋羅兩家有意結(jié)親的消息也傳了出去,在這個節(jié)骨眼上婚事有分毫變動,總會引人注目和探究。所以,這婚事繼續(xù)談,還得提前了,免得夜長夢多,再生事端。
羅家人被給了個臺階下,當(dāng)即也是回禮一份,表面上做足了。至于羅二姑娘,吃了秤砣鐵了心,羅瑜無話可說,將人一關(guān)由著她鬧去了,再鬧也鬧不到哪兒去。
宋家的意思表達(dá)得很清楚——我家二哥兒管束不嚴(yán),與你家二閨女惹了這么一樁事,這是咱們自家的問題,自己教訓(xùn)了就是。但一碼事兒是一碼,不影響大哥兒和你家大姑娘定親,往后也依舊是親家。
羅夫人送了客人,臉上繃著笑,心里頭如同吃了一劑定心丸。她最怕的就是,二姑娘惹出的禍?zhǔn)?,平白害了自家大姑娘的親事。宋家門第在那兒暫且不提,遇事處理也是清明。他家那大公子宋梅昌接觸下來,也是個良人可配。
宋府這邊,隔日一早起來,宋琰聲就聽院里頭丫頭們?nèi)齼勺h論著,說是二哥兒在老太君屋外跪了一個時辰了。
她原想著人到底是想清楚了,但沒想到的是,橫波告訴她,“二公子哪兒是去請罪的,他一早跪那兒,是想要求老太太,許了他那羅家二姑娘!這其他人不知道,是老太太身邊伺候的那個嬤嬤今早說漏嘴告訴我的?!?br/>
“還有這事兒?糊涂呀?!彼午曁裘?,“三夫人呢?就由著他鬧?”
“扶搖閣那兒自顧不暇呢。這五姑娘醒了還能不鬧?昨個兒醒過來非要跑二公子那兒發(fā)瘋,三房那兒,一夜里估計(jì)都沒停歇。”
“厲氏管不住,不還有三老爺嗎?”宋琰聲穿上外衫,一邊隨口道,“好歹是一房之主,還降不住他們幾個就說不過去了。”
橫波點(diǎn)點(diǎn)頭,“這倒是,三房丟了這么大的臉,依照三老爺那個脾氣……”她說著看向鏡中的宋琰聲,“咦”了一聲,“姑娘你眉心怎么皺著,哪里不舒服嗎?”
“我也不是不舒服,就是昨個兒聽那叫椿蟬的丫頭說話,總覺得有些不對味兒?!睓M波當(dāng)時不在屋內(nèi)自然不知道,她自個兒扣好扣子,偏偏頭問她,“那丫頭平日是個什么樣的?”
“姑娘說春蟬啊?她是自小跟五姑娘一塊兒長大的,人有些愣怔,不愛說話兒,老實(shí)得很。”
“這倒是,她說的倒不像是說謊。可那時候哪有一個端酒的丫頭會從三房扶搖閣那兒經(jīng)過呢,舊閣樓偏僻,她是從哪兒瞧見人進(jìn)去的?還碰巧給春蟬指了路,直直引著人去了那偏僻的舊閣樓撞了這樁丑事,你不覺得很奇怪嗎?”
橫波想想也確實(shí),“榮禧堂備了酒水,哪里還需要再從哪兒拿酒來。便是酒窖也不在三房扶搖閣的方向……很奇怪啊,到底是哪里來的丫頭?”
宋琰聲覺得古怪,一是春蟬口中指路的端酒丫頭出現(xiàn)得過巧,二來一個府外的女客人莫名其妙一人進(jìn)了三房的舊閣樓,既是府里頭的丫頭,看見了為何不問一聲就由著人進(jìn)去了?
要知道,春蟬可是宋琴聲的人,若真有事發(fā)生了,第一個知道的就是宋琴聲。依照宋琴聲那個性子,又跟羅二姑娘結(jié)了梁子,一旦有了什么事情,她肯定第一個沖過去鬧得人盡皆知。
這么想來,處處都不是巧合,反而更像是算計(jì)。
“春蟬應(yīng)該回三房那兒了吧,你瞅著機(jī)會去問問人,那端酒給她指路的丫頭可還有印象,是哪房的人?”
橫波見了在院子后頭浣衣的春蟬,奈何人回憶了半天,已是不大能想得起來了:“那時候我聽了五姑娘吩咐去跟著羅二姑娘,眼看著人不見影兒了,著急得很,有人指路我便順著跑過去找了,哪里留意過這人長什么樣子,只依稀記得……好像當(dāng)時是穿了件粉色的衫子?!?br/>
回來給宋琰聲一聽,她搖搖頭,“光這點(diǎn)不行,府里頭丫頭們大多是穿粉衣的,這哪里找得了?”
“姑娘,我覺得便是有事情也是沖著三房去的,咱們就別替他操心了。”橫波說著拿了梳子給她梳頭,頭油脂粉都是茉莉香的,宋琰聲猛地打了個噴嚏,揉了揉鼻子嘟囔道,“話是沒錯……”她眼瞧著那盒子里頭的脂粉香膏,連連推遠(yuǎn)了一把,悶聲吩咐,“這個不要?!?br/>
橫波咧嘴一笑,“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