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邊宋琰聲回了恩思堂,橫波和碧水二人皆是心有余悸。沈氏聽她回來,讓程媽媽端了些巧果過來。等她洗完澡,周身裹得嚴(yán)嚴(yán)實實的上了床,果子也沒吃,程媽媽只覺是她累了,便放了簾子,令橫波好生照顧著。
橫波臉色鎮(zhèn)定,手指卻交握著強求自己不露餡。等人一走,便跑到宋琰聲榻前,大睜著眼睛道:“那花樓也太可怕了,姑娘要嚇?biāo)罊M波了!”
“哎喲你這丫頭翻來覆去就是這兩句,膽子可要再大一些才是。你看,你家姑娘不是好好的在這兒嗎?!?br/> 她雖然嘴里這么說著安慰她,可心里總歸是有些后怕的?,F(xiàn)下心一定,看著帳上的團?;y,腦中思緒不斷。今日這一遭有六皇子出手相助才能脫險,可背后算計她的那些人,她不會輕易放過。
“明日出門一趟,去鎮(zhèn)國公府?!?br/> 橫波正給她在脖子上抹藥呢,聞言愣了一下,“可是,小六爺不是說去潛云居的嗎?”
宋琰聲笑笑,“他的話你還真信?”說罷一點她額頭,“若別人也知道這么個地兒,尤其是敵人,這不是相當(dāng)于告訴他們,你要的在這兒嗎?所以肯定不會在潛云居?!彼龘u搖頭,含笑道,“你這丫頭,遇事還得留個心眼兒,多想想總沒有壞處?!?br/> “那小六爺……”
“他啊,試探來試探去,最喜歡折騰你家姑娘?!?br/> 橫波聽了倒不覺得,就比如入府之前小六爺給的這膏藥,都是頂頂絕好的,縱是她們府里,也沒有效果比這更好的了。
次日她醒的晚了,等用過了膳,只聽到外頭腳步聲不斷。碧水在一旁收著餐碗,一邊道:“府里三夫人正在鬧著呢,鬧了一個早上了?!?br/> 她垂眸喝茶。
厲氏才出了禁閉,正要威風(fēng)一把,今早剛起卻聽身邊媽媽說小二爺被京兆尹給帶走了。她一時嚇得眼睛一閉歪過去了,不一時一醒來就哭著要見老夫人。老夫人禮佛呢,任她怎么哭鬧,愣是沒讓人進她院子。
“三夫人帶著五姑娘在老太太門口跪了大半時辰了,方才三老爺剛回了家,就被老爺子傳進了書房,現(xiàn)下還沒出來呢。”
宋琰聲“唔”了一聲,也不想看這樣的熱鬧。誰料用完了餐,老夫人房里的掌事嬤嬤過來請她去。
還沒進了老太君他們的院子,便聽到了一陣哭聲。哭聲漸弱,想是哭了好一會兒了。她邁過垂花門,便看到厲氏和她五姐姐跪在地上,一臉悲痛。
厲氏為宋家添了兩個嫡子,分別是老二和老四,只是兩子均是不堪大用。宋梅庸膽小平庸,老四呢,跟厲氏是一個性子,將來也是惹事的主兒。宋梅庸這次能逃脫了毒局,也是運氣,若三房還是老樣子,必然會有下一次的禍?zhǔn)屡R頭,到時候可不只是進進京兆府這么簡單的了。
厲氏見她來,愣了一下,平日刻薄凌厲的嘴臉現(xiàn)下哭的狼狽不堪。她拿帕子擦擦眼淚,瞪了她一下,“你來做什么?看我們熱鬧嗎!”
她懶得理會這對母女,正要繞開了,卻聽見書房那邊傳來動靜。宋閣老出來了,后面跟著灰頭土臉的宋家三爺。
她祖父已是恨鐵不成鋼,現(xiàn)下再看不成體統(tǒng)的三房,怒氣便上來了:“還跪著作甚,還嫌不夠丟人嗎!出去!”平日宋老爺子是個最溫和不露情緒的人,這話一出,三房的人抖了兩抖,再也不敢哭出聲了。
老爺子怒氣未平,這時看見了她,臉色稍微緩了緩,道:“六丫頭,你跟我進來罷?!?br/> 等進了內(nèi)室,老夫人哪里是在禮佛,分明是氣倒在床了。見她進來,便稍稍抬身招手道:“好孩子,脖子上的傷可好些了?”
宋琰聲來之前就已經(jīng)想過二老得知此事的可能性,宋梅庸突然被帶走了,雖這小二爺不爭氣,但她祖父何等人物,人被帶走自然是要查清原委的,她也沒覺得他會查不到。再有,昨天她出門帶出去倆丫頭,二老既能這么快找她來說話,想必其中一個就是老夫人的人。橫波沒可能,只有碧水了。再不然,只要祖母一番查問,威嚴(yán)一露,她身邊的小丫頭哪有不肯說的道理。
她聞言點點頭,“好多了,孫女沒事兒。不知哪個丫頭多嘴,孫女都吩咐過了,就怕家里人擔(dān)心?!?br/> “六丫頭,你仔細(xì)說說昨晚上的事情?!弊娓缸チ艘慌缘奶珟熞紊?,頭發(fā)已銀白,目光卻爍亮。
橫波碧水兩個昨個兒畢竟沒有進樓,樓中發(fā)生的事也是半懂不懂。祖父心思透,大概能猜出個七七八八。她也知道瞞不過,便直接說了出來。聽完之后,老爺子倒是一哂道:“這顯然是個局,宋梅庸他看不出,還呆呆地往里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