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明瑤和張明睿站在酒店門口，望著里面的人群，已經(jīng)開始上菜了。家里的規(guī)矩是，上到第六道糯米丸子時，家屬需要出來敬酒致意。一種猛烈的眩暈牽動著明瑤的頭皮，她扶著明睿，不讓自己倒下，明睿那雙淡漠的眼睛，說明了一切。明瑤看到他眼神里的可憐和同情，覺得好笑。兩人的臉上都沒有任何的變化，木然的站在那里，明瑤緩過來了一些，笑著說：
　　“應付這種場景，你可比我強多了。”
　　明睿似乎記起從前還在家里的時光，被父親強制拉到各種不同的場所，應付交際之類的事，現(xiàn)在對這些事，他確實已經(jīng)如魚得水了。
　　“很簡單，你只需要露出一點笑容，眼神加點哀傷，握手寒暄，就行了?！碧栆呀?jīng)散發(fā)出落日的暗淡光芒，現(xiàn)在灑在身上的陽光，沒有任何溫度。明瑤從兜里拿出黑布，綁在自己的胳膊上，給了明睿一塊。兩人推門進入。
　　偶爾總會有這種時刻，關于為什么要在一個無聊的地方，打發(fā)著一堆無聊的人，說著無聊的話，做著無聊的事......其實內(nèi)心，是有想要反叛和逃跑的想法，是什么讓人堅持下來？可能是身體中，難得一見的責任和義務吧。
　　大廳到處都是人，所有人都說著“節(jié)哀”的話，好像用起來不要錢似的。外面的天氣太熱，里面的空調(diào)開得太足，這種劇烈的溫度差別，一下就揮發(fā)了姐弟兩后背的汗，然后是皮膚的黏癢。
　　一番敬酒總算結束，姐弟兩站在廚房門口，怔怔的不知道下一步該做什么。明睿透過廚房門口，看到廚子們忙碌的身影。仿佛是站在地獄與人間的通道口，那般徹悟似的。
　　“對于他們，也只不過是一場宴席和一天的勞累！”明睿發(fā)自內(nèi)心感嘆著，此時他卸下了防備和眼里的決絕，讓人覺得陌生。
　　明瑤順著明睿的眼光看過去，從沒有在這個角度看過廚房的場景。這是一個陌生的小空間，成排的大鍋，貨架上成排的調(diào)料，幾桶油沒命似的倒進鍋里，就為了短暫的炸一下蝦，一個年紀輕輕的小學徒在另一邊與世隔絕的在胡蘿卜上雕花。
　　沒有人指揮，大家都有各自忙碌的清單和任務。此時如果有一個人需要上廁所該怎么辦？明瑤的思緒飄到了很遠的地方，出神。
　　明睿的手機響起，一個電話打破了這刻短暫舒服的默處。他一邊接著電話一邊試圖往外走，最終鉆進了不遠處的樓道里：
　　“喂，嗯......誰在查你都不知道？查清楚再告訴我！”明睿掛斷電話，轉身看到明瑤。
　　他沒有聽到姐姐的腳步聲，好像是飄進來的那樣。倒嚇了一下明睿。
　　“你怎么沒聲音的！”明睿有點不安的說著。
　　明瑤看著弟弟：“有什么事煩著你？”
　　明睿嘆了一口氣：“我們的業(yè)務遷到國內(nèi)，正在更名?！?br/>　　“知道，stone更名為巨石嘛。需要我打個電話嗎？”
　　“倒不用！”明睿制止著，欲言又止，尷尬的開口，“三年前我們并購redy，就是加拿大一家小型藥物研究室時，用了一些不太光彩的手段?，F(xiàn)在有人在查......”
　　“什么手段？”明瑤直接打斷弟弟的話，這一點都不專業(yè)。平常的她只會注意到，客戶的麻煩是什么？應該用什么方案？怎么去辯護？而不是追究原因和為什么，她始終不能用平淡的心態(tài)對待弟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