總鏢頭魏武眉頭舒展,臉上不見異樣,說道:“這次的鏢我已經(jīng)派人去上面了解過?!?br/> 他們南地這樣的大鏢局要通達(dá)四方,耳目之靈是必須的,不然接了鏢,你都不知道這鏢保的送的是什么,要是惹了什么事就遭了。因此小心謹(jǐn)慎是管理一個鏢局的前提。在下決心接下這鏢前,他就派人去打探了這鏢的消息。他心里已經(jīng)有了大致的成算。
“這于家你們也聽過,正是”一門三進(jìn)士“的尚書于府,前陣子這于家惹了官場是非,被抄了家要流放到南邊。這于家身在高門,往日門風(fēng)不錯,也沒聽過什么欺壓良善人搜刮民脂之事?!边@話是回復(fù)先前粗狂壯年的話的。
“鏢頭,這于家得罪了人,該不會有人想斬草除根吧?”那粗狂漢子又發(fā)問道,實(shí)在是說書挺多了,他想的也挺多。
這話一出,其他漢子也有此疑問,要是這樣,和官場上背后的大勢力斗,他們一個小小的鏢局也沒什么勝算。
魏武搖搖頭:“應(yīng)該沒有,這他們都走了一個多月了,所過之處荒山野嶺也不少,沒聽說過有人下手追殺的。這于家父子在士林中名聲在外,要是路上遇襲,我們這些小民不清楚,但上面的官老爺不可能沒聽聞?!?br/> “那這人保的什么鏢?還出了一萬兩銀子?!斑@一萬兩銀子可不少,可以排得上他們鏢局接鏢酬勞的前三了。
魏武道不覺得沒必要,雖然他沒查出具體是什么人下單,但這人是楚王府的無疑,更有可能的是楚王中的一個兒子,這人看中了于府代表的士林勢力,想著保下他們,以后能謀利。他接下這個鏢,一是看著這酬勞不少,二是想著這事辦好了,以后那人露面,他們福威鏢局也算搭上了一條線。
于是他說道:“這流放之人向來待遇不好,這路上生病的,遇到野畜的,遇到匪類的,都有可能喪命。這來信之人尤其點(diǎn)出了黑虎山匪類,希望我們能在犯人趕到黑虎山之前到達(dá)那里?!?br/> 雖然他不知道對方為什么特別擔(dān)心黑虎山的匪類,還專門點(diǎn)出來,但不管怎樣,他們做好準(zhǔn)備就是。
國字臉大漢說道:“既然沒有官家勢力下手,區(qū)區(qū)匪類我們鏢局還能應(yīng)付。“
這條南北官道他們福威鏢局已經(jīng)走過很多次,對沿路匪患了解的非常透徹,能在南邊占據(jù)一席之地,自然有他們的倚靠。之所以沿路匪患少有招惹他們的,一來是他們福威鏢局個頂個的都是些粗壯的漢子,這些漢子都是南陲邊境之地出身,自幼習(xí)武不說,還都懂幾分藥草之效,尤其隊(duì)伍里還有個苗疆出來的大巫,有這個名頭在,那些匪類就算勢力再大,也不敢招惹福威鏢局的人。
魏武又把沿路可能遇到的情況說一下,重點(diǎn)突出了匪類和準(zhǔn)備藥材的事,還有人員安排,眾人心里有了底,也就眾志成城打算把這鏢做下來,到時一萬兩銀子到手,他們每個人都能得一份不少的報(bào)酬,今年的收成就算有了。
安排好后,五十來個漢子就輕裝出發(fā)了。還在路上流放的于家眾人想不到,這遙遠(yuǎn)的南部邊陲之地還有人念著他們,漫長的路途艱辛,以及看不見前途的黑暗,折磨著于府眾人的心。
在趕路的第二十天,于府老夫人曹氏就因年紀(jì)太大,病體纏身得不到救治逝去了,再然后是四房妾室的一個小兒也因趕路淋了雨沒活下來。
于府的嫡長子于江逸脖上帶了枷,勉勵扶著老父親一步一步往前走,雖然對于娘親故去悲痛不已,但現(xiàn)在這一家子除了父親靠的就只能是他,要是他也倒下了,那于家才是真的完了。
流放的路途遙遠(yuǎn)艱辛不說,更重要的是于家的幾房家眷總是時不時的冒出一兩句怨怪的話,怪老天下雨,怪荒郊野嶺吃的不好,怪走了太遠(yuǎn)沒有路,尤其這怨怪還是對著自家父親去的,父親本就對于于家遭此大難愧悔不已,這怨天怨地實(shí)則怨他的話該讓他有多難過?這一路走來,父親的身體也不好了,要是在這樣下去,說不定父親撐不到流放之地。
“這鬼天氣,一會兒下雨下得那么大,一會兒晴得那么厲害,也不知道是不是老天存心和我們作對?”一個頗有些潑辣的聲音響起,是于父的妾室桂姨娘。
這桂姨娘本名姓吳,吳桂花,乃是京城豆腐巷人。豆腐巷是京城專門產(chǎn)豆腐的一處巷道,里面的人家都以販賣豆腐為生,或設(shè)一攤當(dāng)街售賣,或挑著籮筐沿街叫賣,日子過得比一般平民強(qiáng),但也強(qiáng)不到哪里去。豆腐的手藝都是祖?zhèn)飨氯サ模競髯?,子傳孫,祖祖輩輩都以此為生,沒啥大出息,女兒家也嫁得是平常人家,日子過得平平淡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