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直到傍晚時分,張顯和秦亮還沒有回來,這讓李延慶有點(diǎn)擔(dān)心了,他無心再看書,快步來到客棧大堂,王掌柜見他似乎有事,便迎上來笑問道:“小官人有什么需要我們幫忙的嗎?”
“我的兩個同伴去了州學(xué),到現(xiàn)在還沒有回來,我有點(diǎn)擔(dān)心,想問一下去州學(xué)的路怎么走?”
“他們是什么時候去的?”
“大概下午早些時候?!?br/> 王掌柜笑了起來,“如果是上午去,那這個時候能趕回來,但如果是下午去,肯定趕不回來,回來至少要明天中午了,州學(xué)那邊路不好走,坐牛車去就要走半天,他們是坐牛車吧!”
李延慶點(diǎn)了點(diǎn)頭,“他們雇了一輛牛車!”
“那就對了,那條路牛車晚上不走的,他們肯定要在鎮(zhèn)上過夜,這是慣例,小官人放心吧!不會有什么事。”
王掌柜這番話讓李延慶心中稍稍放下,他又問道:“那邊有客棧嗎?”
“當(dāng)然有,小鎮(zhèn)上有三家呢!還有七八家酒館,都是賺州學(xué)生員的錢,那邊很熱鬧,你那兩個同伴應(yīng)該還要去州學(xué)拜訪朋友吧!晚上不喝一頓怎么行。”
李延慶頓時醒悟,張顯的兩個堂兄都在州學(xué),秦亮在州學(xué)也有好幾個親戚,他們當(dāng)然要見面,反正科舉登記完就沒有什么事了,他們說不定還會盤恒好幾天,況且張顯和秦亮也并沒有說今天就回來。
想通這一點(diǎn),李延慶心中的一點(diǎn)擔(dān)憂便迎刃而解。
“小官人還沒有吃晚飯吧!要不就在客棧吃一點(diǎn)?”王掌柜熱情地招呼李延慶。
李延慶笑著搖搖頭,湯記客棧的飯菜實(shí)在難吃,昨天下午他吃了一頓,令他‘記憶猶新’。
“我今天去外面吃?!?br/> 李延慶跑回房間取了一點(diǎn)錢,剛要出門,迎面見周春和兩名臨漳縣的士子走了過來。
“賢弟,一起去吃晚飯吧!”
李延慶欣然答應(yīng),“我也正好要去吃飯,一起去?!?br/> 四人來到安陽縣最有名的鄴白酒館,這里距離他們客棧不遠(yuǎn),也就一里路左右,是一座占地約五畝的大酒館,不僅有三層酒樓,后面還有好幾間獨(dú)院,生意十分火爆。
在酒樓大堂上坐滿了前來參加科舉的士子,門口還站在不少苦苦等候座位的食客,周春顯然是有心人,他下午特地跑來訂了一間雅室。
“四位夫子請跟我來!”
酒保很客氣,所有讀書人都尊稱為夫子,四人跟著他向樓上走去。
周春訂的雅室在二樓,他們上了二樓,二樓一半是大堂,另一邊則用木板隔出了七八間雅室。
“那邊第三間鳴鶴房便是各位訂的房間,請吧!”
二樓坐滿了酒客,也主要以士子為主,同樣人聲鼎沸,他們路過前面雅室時,只聽里面?zhèn)鱽硪魂囮嚧笮?,隱隱還有年輕女人清幽的唱歌聲。
這也是宋朝酒樓的一大特點(diǎn),稍有規(guī)模的酒樓都有歌妓,一般賣藝不賣身,已經(jīng)成為大宋酒文化的一部分,不過酒樓大門前若懸掛了紅梔子燈籠,那就表示酒館里另有春色了。
這家鄴白酒館沒有懸掛紅梔子燈籠,那說明它里面的歌妓只賣藝不賣身,當(dāng)然,如果談得情投意合,可以帶回客棧。
鳴鶴房是最小的一間雅室,不過坐四個人也足夠了,四人坐了下來,周春又給李延慶介紹另外兩個同伴,“這位是洪大志,那是馮颯,原本還有兩人,他們一早去州學(xué)了,,明天中午才能回來?!?br/> 洪大志性格頗有點(diǎn)象王貴,快人快語,是個很爽快的士子,眉毛就象兩把毛刷用膠貼在眉骨上一樣,頗有點(diǎn)泰山壓頂?shù)母杏X,馮颯人和名恰恰相反,一點(diǎn)也不颯爽,十足的悶葫蘆,李延慶從出客棧到現(xiàn)在沒見他說過一句話。
這時,酒保給他們送來兩壺酒和七八牒冷菜,周春給李延慶斟滿一杯酒笑問道:“賢弟今天已經(jīng)登記了吧!”
“下午去了,兄長應(yīng)該也登記了吧!”
“我們上午去的,賢弟考號多少?”
“丙七十五號,就不知是不是那種號房?”
李延慶有點(diǎn)擔(dān)心茅廁,他聽說貢院每條巷子的最里面一間就是茅廁,如果緊靠茅廁,就真要臭死了。
旁邊洪大志參加過兩次發(fā)解試,在這方面最有發(fā)言權(quán),他哈哈笑道:“老弟這個號不錯,是中間稍微靠近路口,一號是茅廁,二號一般不安排人,三號最靠近茅廁,我第一次考試是五號,雖然是冬天了,但那個騷臭??!真他娘的受不了?!?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