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啥,高節(jié)度使要見我?”劉錡指著自己鼻子問道。他只是一個小卒子,就算成了吏員,也不值得節(jié)度使親自接見??!高仙芝發(fā)什么神經(jīng)??!
是的,劉錡也不愿意被高仙芝接見,理由和岑參不愿他拜見的理由是一樣的。所謂伴君如伴虎,對他來說高仙芝不算君也差不多,指不定因?yàn)樯毒壒仕捅桓呦芍拹?,然后就會倒霉;就算有獲得高仙芝賞識的可能,但他現(xiàn)在的小日子雖然不充滿陽光但前途不錯,干嘛要冒極大的風(fēng)險搏極低微的可能?
但是,高仙芝開口讓他過去拜見,他能不去?劉錡只能即惶恐又惱怒地去拜見。
“恭敬些,我聽說高節(jié)度這些日子心情不好;但不要刻意討好,也會被他厭惡?!崩钊÷曊f著自己從長輩那里聽到的只言片語。劉錡沖他感激地笑了笑,跟在岑參身后向高仙芝走去。
“軍士劉錡拜見高節(jié)度使,拜見諸位上官?!眲㈠W面對坐在正中間的那人深深一揖,又對其他人團(tuán)團(tuán)一揖。
借著起身的剎那,劉錡看了高仙芝一眼。高仙芝大約五十上下,那張臉一看就是飽經(jīng)風(fēng)霜,長相也十分平常;但他坐在那里即使沒有絲毫動作,劉錡也能感受到一股氣勢,一股不同于常人的氣勢。
劉錡一瞬間略有些失神,但馬上反應(yīng)過來,將腰彎到底再直起來,站在高仙芝身前七尺外。
見到劉錡,高仙芝眼前一亮。至于緣故嘛,當(dāng)然是劉錡出眾的顏值了。劉錡一開始不知自己長相如何,他既不愛照鏡子手里也沒鏡子可照。但頭一次去花月樓的時候被陪酒的女子說容貌不俗,他這才知道自己長得不錯。
知道自己長相不錯后劉錡當(dāng)然挺高興,人都愿意自己好看些嘛。之后他雖然不會刻意保養(yǎng)(也沒那個條件),但每天勤洗臉;今天出門前他又特意拾掇自己一番換了身好衣服,于是一個帥小伙就展現(xiàn)在了高仙芝等人面前。
長得好看的人一向占便宜,就算是科舉制大興后錄取狀元這樣要緊的事,不好看的人文章寫得再好也當(dāng)不了,更不要說尚處于士族門閥時期的大唐了。高仙芝欣然道:“不錯,這份姿態(tài)儀容,又讀過書,難怪得岑參看重?!?br/> “多謝節(jié)度使夸贊?!眲㈠W說道。
不過他占的便宜也就到此為止了。高仙芝雖然識字,但不是個讀書人,引起岑參驚嘆的四書分類對他毫無意義;劉錡的武藝一般,馬球雖然聽張滸說托府兵世家的福前身很擅長,但他這幾日還沒練過不敢妄言,高仙芝也就不覺得他是個人才,隨意交談幾句就失了興致,揮揮手要讓他退下。
劉錡松了口氣,就要行禮告退??蛇@時忽然有人說道:“高節(jié)度使,碎葉鎮(zhèn)此戰(zhàn)損失慘重,不僅士卒,錄事、參軍、佐史等官吏也多有死傷。按照慣例,先由本鎮(zhèn)自行招募,若是不夠,再上報都護(hù)府從其他各鎮(zhèn)、都督府調(diào)派人來填補(bǔ)空缺。依下官看,不如就讓他留在碎葉鎮(zhèn)做一佐史?!?br/> 這人側(cè)頭又對另一人道:“張別駕,我就向你討個人情,留他在碎葉?!?br/> ‘這人是誰?留我在碎葉做甚?我就是一個普普通通的小卒子,有啥好爭的?’劉錡十分不解。
“唐峰,你這就不對了。我嗢鹿州這次也死傷不少,幾個佐史都出缺。好不容易尋摸到一個讀書人填補(bǔ)空位,你又要奪走?!睆堈\立刻說道。
“你嗢鹿州哪有我碎葉鎮(zhèn)損失大?不過是一個普通讀書人,這樣小氣?!?br/> “你若是大氣,為何還與我爭?”
“我這是……”他們兩個爭吵起來。
‘這是怎回事?’劉錡更加不解。就算他讀過書吧,就算此時讀過書認(rèn)識字的人不多吧,但也不至于缺他一個吧?他們兩個為何這樣爭搶他?
“好了,身為朝廷命官,吵吵嚷嚷的成何體統(tǒng)?!备呦芍ズ鹊馈6嗣νO聽巿?zhí),又低頭請罪。
“劉錡,”高仙芝沒搭理他們兩個,轉(zhuǎn)過頭對劉錡道:“劉錡,你自己是愿留在嗢鹿州,還是在碎葉鎮(zhèn)?”
“鄙人,愿意留在嗢鹿州?!眲㈠W仍然不明白那兩人為何要爭奪自己,但想了想還是決定留在嗢鹿州。嗢鹿州畢竟是自己(前身)已經(jīng)待了一年的地方,還有張滸這樣熟悉的人,適應(yīng)起來更容易一些,將來開展工作也方便。
更重要的是,不論誰都愿意要忠心的下屬,自己跳到碎葉鎮(zhèn)有點(diǎn)背叛的意思,就算是爭自己的唐峰鎮(zhèn)將恐怕也不會高興,旁人多半更會對自己有看法。還是留在嗢鹿州的好。
果然,聽到他愿意留在嗢鹿州,眾人臉上都浮現(xiàn)出欣賞之色,高仙芝更是不由得瞥了一眼站在身旁的封常清。
“好,好?!备呦芍コ鲅钥滟潱謱堈\道:“我聽說嗢鹿州的參軍事也出了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