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過封都護。”劉錡立在碼頭上,見到船只靠岸、封常清從船上走下來,忙彎腰行禮道。
“快起來,快起來?!狈獬G蹇熳邘撞絹淼剿砬?,伸手扶起他又笑道:“大功臣的禮,我受之有愧啊。”
“……,全,全賴都護威名,震懾住了大勃律,屬下,屬下這才立下大功,不敢當,不敢當?!甭牭椒獬G宓脑挘瑒㈠W一時愣住不知該做甚,過了一會兒才磕磕巴巴地說道。
“哈哈?!甭牭剿幕貞?yīng),封常清又忍不住笑了出來;不僅是他,跟在封常清身后的諸位將領(lǐng)也不由得失笑。朱艮說道:“劉錡,你不必緊張,封節(jié)度只是夸贊你,別無他意?!?br/> “朱艮說得對?!狈獬G遄约航涌诘溃骸澳悴槐厮涯c刮肚地夸贊我。”
“是,是?!眲㈠W更不知如何回應(yīng),只能傻笑著答應(yīng),這又引起眾人大笑。
玩笑過后,封常清認真問起劉錡這些日子的經(jīng)歷,與現(xiàn)下的情形。劉錡奏報道:“啟稟都護,屬下與張都督五月二十五日帶兵渡過釋迦河,……,昨日六月初七深夜來到信度河畔。”
“半夜渡河后,經(jīng)與張都督商議,將士們稍作休息后屬下即率領(lǐng)所部騎兵趁夜向北突襲,擊破大勃律人多處營寨,在守軍將烽火點燃前全殲他們,于天亮前趕至大勃律水寨前。”
“屬下本欲以騎兵突擊入營,但又擔心一擊不成,是以命十數(shù)懂得勃律話的將士換成大勃律人的衣服,裝作大勃律逃散將士,詐入營寨,從而輕易奪取水寨?!?br/> “擊破水寨后,屬下先挑出懂得水性、或會操船的將士來操縱船只去往對岸接應(yīng)大軍過河,又吩咐將士看守俘虜,分派人馬防備菩薩勞城內(nèi)的大勃律之兵,以防他們出城復奪水寨。隨后張都督帶領(lǐng)步兵趕來,又經(jīng)商議,由張都督帶兵看守俘虜、防備菩薩勞城,屬下負責協(xié)調(diào)安置將士渡河。”
“大約是大勃律國君認為大勢已去,并未派兵復奪水寨,甚至城頭上駐守之兵也一如往常;不僅如此,附近其他幾處的大勃律將士也退入城中。”
“清晨天才亮時,菩薩勞城北門曾經(jīng)打開,有一千將士出城,進入北面小道而走。屬下當時擔心是疑兵之計,并未追擊;后來斥候抓到一個俘虜,才知曉他們原來是趕來支援的吐蕃兵,在將領(lǐng)達扎路恭的帶領(lǐng)下撤走。”
“吐蕃人撤走了?”封常清忽然打斷道。
“是,都護,吐蕃士卒已經(jīng)撤走?!眲㈠W回答。
封常清若有所思地點點頭,未再說話,劉錡繼續(xù)介紹,最后說道:“現(xiàn)下已經(jīng)渡河的將士正在安營扎寨,因有大勃律人留下的營寨,過不多時就能將營寨安好,供將士們休息?!?br/> 劉錡隱瞞了在渡過信度河后不慎使一名大勃律守衛(wèi)逃走,從而不得不改變計劃之事。一來他打贏了,這個疏漏也就算不上甚底大礙;二來他也沒想著隱瞞封常清,只是此時不想在大庭廣眾之下說出來,打算等奏報詳細經(jīng)過時再在文書上提幾筆。
“現(xiàn)下營寨已經(jīng)搭建多少了?”聽完劉錡的話,封常清卻首先問起這個問題。
“啟稟都護,大約足夠一萬五千人住的營寨?!眲㈠W估算了一下回答。
“快,下令將士們停下!”封常清道。
“是?!眲㈠W首先答應(yīng)一聲,派人去傳令;之后又不解地問道:“都護,為何要停止搭建營寨?”不僅劉錡不解,跟在封常清身后的數(shù)名都護府官員也多有不解,此刻都驚訝地看向他。
“因為……”封常清正要回答,忽然聽到西面?zhèn)鱽磬须s之聲,忙與眾人側(cè)頭看去,就見到菩薩勞城東面的城門大開,有人從里面出來。但幾乎出乎所有人預料,出來的并非是大勃律軍隊,而是一位身著奢華錦衣的老人在前,另一位穿戴富貴華服的年輕人在后,年輕人身后還跟著一隊馬車的隊伍。雖然從這里到菩薩勞城東門距離略遠,但他們也能看出馬車上敞開的箱子里裝的不是兵器。
“果然,”在眾人還沒反應(yīng)過來的時候,封常清捻須笑道:“大勃律人要投降了。”
“甚?大勃律人要投降?”劉錡忍不住問道。大勃律人還有一座堅城可以依仗,城內(nèi)士卒總有四五千,未必守不住城池,怎會忽然投降?
但封常清身后資歷深厚的官員中已經(jīng)有人明白緣故了。判官劉單看了封常清一眼,解釋道:“大勃律雖還有堅城,但在大軍過河后城內(nèi)已人心惶惶,守住城池的可能極低,若不然吐蕃人也不會早早溜走了。”
“既然難以守住城池,那么對大勃律國君來說,還是投降得好。若是堅決抵抗,待大軍破城后必定將他擄走,送入京城獻俘,之后他就算不死也只能作為一平民在大唐生活;若是投降,則還有可能在此地為君,他自然要投降。而且城內(nèi)官員百姓也不會覺得國君這樣做有何不對之處?!?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