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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唐雙龍傳 第八章 放手大干

兩人匆匆離開丹陽城,一口氣跑了十多里路,在一個山崗?fù)O聛?。忽然一個響雷,接著雷電交加,滂沱大雨,傾盆而下。
  
  寇仲索性脫下上衣,赤膊仰天大叫道:“現(xiàn)在怎么辦好呢?老天爺教教我寇仲吧!”
  
  徐子陵仰面張口,痛快地吞了幾口雨水,說道:“杜伏威這么看得起你,為何仲少卻放過大好機會。只要你叫一聲爹,江淮軍就是你的了?!?br/>  
  寇仲笑道:“這叫便宜莫貪,而且事情豈會如此簡單,別忘了還有個輔公祏?!?br/>  
  徐子陵哈哈笑道:“別騙我了,一定還有其他原因。”
  
  寇仲嘆道:“想瞞你真困難,江淮軍賊性太重,惡習(xí)難改,非是爭天下的料子。但最重要是我寇仲不想讓人說我是靠老杜起家的?!苯又p目放光道:“世上還有什么比生命本身更動人的事,而生命之所以有意義,就是動人的歷程與經(jīng)驗。成功失敗并不重要,但其中奮斗的過程才是最迷人之處。我的好兄弟,你明白嗎?”
  
  徐子陵點頭道:“當(dāng)然明白!不過杜伏威說得對,我和你是兩類人,追求的目標(biāo)更是截然不同?;蛘哂幸惶欤?dāng)你起而爭霸天下時,就是我兩兄弟分手的一刻了?!?br/>  
  寇仲沉默下來,忽又大笑道:“將來的遇合,關(guān)他什么事?,F(xiàn)在我們該怎么辦呢?回丹陽是沒可能的事,難道就這么和素姐失散了嗎?”
  
  徐子陵沉吟道:“人生遇合,講的是個緣字。雖說人人都勸我們做縮頭烏龜,好避過李密的追殺令,但做人做到這地步尚有何樂趣?我們索性找些事來放手大干,弄得天下皆知,香小子知道后,自然要帶素姐來找我們團聚?!?br/>  
  “轟隆!”一道閃電裂破虛空,天地一片煞白。兩人感受著大自然的威力,一時說不出話來。
  
  好一會寇仲道:“我們找些什么事來干呢?”
  
  徐子陵哈哈笑道:“你真善忘,忘掉我們那批待運的鹽貨嗎?我們這就去把貨起出來,運往西北最缺鹽的地方,只要我們能克服沿途險阻,干成此事,我們就真正成為高手?!?br/>  
  寇仲雄軀劇震道:“好主意,沿途我們故意張揚其事,誰想要財不要命,就來拿我們的人頭或把性命送給我們好了。”
  
  “轟??!”雷雨更趨暴烈。
  
  雷雨稍歇,兩人立即上路,動身往他們名為“學(xué)藝灘”那令他們畢生難忘的舊地去,除了傅君婥埋骨的小幽谷外,當(dāng)數(shù)該處最能惹起他們的情懷。由于此趟是由陸路去,沿途要靠推測和摸索,所以走得不快,但兩人并不心急,一路上專心練武。兩人已有很豐富的實戰(zhàn)經(jīng)驗,兼且在蒲山公令的可怕威脅下,又知這段運鹽貨的旅途兇險無比,故而分外用心專注。兩人的話都少了,盡量避免進入鄉(xiāng)鎮(zhèn)城市,只靠野果充饑,心無旁騖不分晝夜地修煉,頗有苦行的味兒。他們當(dāng)然不知道,正是這段日子,使他們作出驚人的突破,奠定了日后成為宇內(nèi)無敵高手的地位。
  
  這天由于衣服破爛得難以蔽體,兩人不得不進入路經(jīng)的一個小鎮(zhèn),買了兩套衣服更換。此南方小鎮(zhèn)似乎完全不受戰(zhàn)火影響,熱鬧升平,剛好遇上不知什么節(jié)日,家家戶戶張燈結(jié)彩,人人穿上新衣,鞭炮煙花響個不停??苤佼吘贡刃熳恿旰闷嫘拇?,到外面打聽一番,回到客棧對正在潛心默思的徐子陵說道:“原來這是林士宏的勢力范圍,這家伙本是鄱陽會的二龍頭,大龍頭操師乞起義不過幾個月就給人干掉,給他撿了便宜登上龍頭之位,又憑斬殺了隋室猛將劉子翊而聲名大著,遠(yuǎn)近來歸者加上舊部竟達十余萬之眾。這家伙還封了自己做皇帝,國號楚,以豫章為都城。九江、臨川等幾個大郡逐一落到他手上。還有其他消息,不如到酒館大碗酒大塊肉邊吃邊說吧。”
  
  徐子陵皺眉道:“這個多月吃的都是野果、木薯、黃精一類的東西,腸胃習(xí)慣了干凈平和,吃肉喝酒恐怕會不舒服?!?br/>  
  寇仲一把將他扯起來道:“正是這原因,我們才要重投人世,你這小子有種出世的傾向,真怕你會去當(dāng)和尚道士,對姐兒你更像完全失去興趣似的?!?br/>  
  一邊說一邊從懷里掏出兩把匕首,塞了把到他手上去,說道:“這是重金向一個擺攤的漢子買回來的,鋼質(zhì)絕佳,最難得是名字改得好,你那把叫‘?dāng)嘤瘛?,我的叫‘揮金’,揮金斷玉,多么趣怪?!?br/>  
  徐子陵細(xì)看手上匕首,把手處果然鑄有古篆“斷玉”兩字,便道:“我是不愛用兵器的,給我干什么?”
  
  寇仲大力拍他背心,大笑道:“是給你用來刮胡子的,你去照照鏡吧!看看是否認(rèn)得那是徐子陵。”
  
  徐子陵不解道:“有什么打緊?”
  
  寇仲氣道:“你為何變蠢了,若認(rèn)不出我們是誰,便沒有人來找我們算賬,怎能將事情搞大,讓素姐知道我們尚在人間呢?”
  
  徐子陵爽然如命以匕首刮去須髯,邊刮邊嘆道:“果是寶刃!”
  
  寇仲剛刮得一張臉干干凈凈,使英偉的顏容重見天日,驚訝地盯著徐子陵道:“你這小子的容貌像是變了,偏我又說不出有什么不同的地方,可能是氣質(zhì)上的改變,像是多了一兩分超塵脫俗之氣吧?”
  
  徐子陵不以為意地以目光回敬,淡淡說道:“你現(xiàn)在也更像個武林高手,不打也可以唬得人呢?!?br/>  
  寇仲笑罵道:“去你的大頭鬼!”扯著他到酒館去。
  
  酒館的大堂差不多全滿,三十多張臺子只兩張空出來,正用膳的不是商旅就是跑江湖闖天下的人。兩人步入堂內(nèi),立時吸引了大部分人的目光,其中有幾個還露出驚疑不定的神色。
  
  寇仲大馬金刀地在其中一張空桌坐下,喝道:“給寇某人先來兩斤好酒,要最上等的。”
  
  “寇某”兩字出口,那幾個人立即身體一顫,臉上透出喜色。
  
  徐子陵看在眼內(nèi),說道:“小心有人在酒菜下毒。”
  
  寇仲笑道:“別忘了我們是百毒不侵的,沈婆娘的毒藥就奈何不了我們?!?br/>  
  徐子陵不悅道:“即使我們真能驅(qū)毒,但既費工夫又麻煩,還是小心點好?!?br/>  
  寇仲道:“世上該沒有無色無味的毒藥,只要給老子靈眼一瞥,銳鼻一嗅,保證沒有毒可漏過法鼻和法眼?!?br/>  
  說雖這么說,這小子卻親自到廚房監(jiān)視伙計倒酒,又點了飯菜,主要是饅頭和青菜,只有一碟鹵肉??梢娝谏想m那么說,事實上卻很顧及到徐子陵的喜惡心意。
  
  兩人旁若無人地大吃大喝,酒酣耳熱時,寇仲壓低聲音道:“李淵聽得昏君被殺,便逼代王侑將皇位讓給他,對外當(dāng)然說成是那小孩子心甘情愿禪讓予他,又多了個皇帝出來哩。”
  
  徐子陵道:“定是李世民的主意。”
  
  寇仲搖頭道:“很難說,李世民的長兄李建成聽說亦是厲害人物,另一個兄弟李元吉則神勇蓋世,武功尤勝兄長。唉!李小子真慘,辛苦打來的天下,最后可能白便宜了李建成。”
  
  徐子陵道:“人家手足情深,共享富貴,怎會如此計較?”
  
  寇仲嘴角露出一絲輕蔑的笑意,卻沒有說話。
  
  徐子陵比他關(guān)心李世民,說道:“關(guān)中的情況如何?”
  
  寇仲道:“關(guān)中京師這塊肥肉,誰不想吃掉。李密和王世充本大有機會從李閥手上把長安橫刀奪去,偏是互相牽制,動彈不得。你還記得那個薛舉嗎?”
  
  徐子陵記性絕佳,點頭道:“就是那個想學(xué)秦始皇,自稱西秦霸王的傻瓜嗎?他的地盤金城在長安之西,是否想和李閥爭食呢?”
  
  寇仲道:“小子你機靈得真讓人喜愛,一猜便中的,這傻瓜號稱有十三萬之眾,又看不起李淵,竟連長安這種堅城也敢貿(mào)然強攻,被李小子大破于城外,吃不完兜著走地滾回老家,聲望亦為此大跌?!?br/>  
  徐子陵奇道:“這里離關(guān)中那么遠(yuǎn),為何你卻有如目睹般,說得活靈活現(xiàn)?”
  
  寇仲得意道:“這小鎮(zhèn)至少有四分之一的人是從北方逃難來的,再加點想象力,自然可讓你聽得眉飛色舞。”
  
  徐子陵道:“王世充和李密大戰(zhàn)難免,不知誰勝誰負(fù)?!?br/>  
  寇仲陰陰笑道:“原來你尚未忘記沈婆娘?!?br/>  
  徐子陵失笑道:“你恐是患了妄用想象力的絕癥,我只是關(guān)心天下的形勢,這么亂下去,百姓還不知要受多少苦楚?!?br/>  
  寇仲道:“自那昏君死后,形勢更是錯綜復(fù)雜,號稱隋室五大高手之一的沈法興,乃四姓大閥外另一累世為著姓的閥系,官至吳興太守,乘機以討宇文化及為名起兵,集隋兵六萬,占了昆陵,聲勢驟盛,自稱江南道大總管,直接威脅到李子通和老爹,這些本為隋將的義軍,和出身草澤的義軍大多仇怨甚深,水火難容?!?br/>  
  徐子陵道:“這么說,李閥敗退薛舉一戰(zhàn),實是關(guān)鍵所在。從此李閥再不懼西面的威脅,可坐觀中原群雄互相殘殺?!?br/>  
  寇仲微笑道:“我知道你很看得起李小子,不過他和乃兄李建成曾想進攻洛陽,到頭還不是無功而還。現(xiàn)在的形勢是誰都奈何不了對方。”
  
  徐子陵按著他酒杯道:“不要喝那么多了!今晚可能有事呢?”
  
  寇仲推開他的手,舉杯一飲而盡,眼中射出異芒,說道:“這是最后一杯。”
  
  徐子陵知他勾起對李秀寧的心事,暗中嘆了口氣,扯他回客舍去了。那晚果然有班不知死活的江湖人物來找麻煩,給兩人打得落花流水,斷手?jǐn)嗄_地落荒而逃,兩人知只是開始,索性不再隱蔽行藏,大搖大擺地穿城過鎮(zhèn),朝學(xué)藝灘進發(fā)。他們當(dāng)然不是徒逞勇力之輩,故意行蹤飄忽,有時又在曠野練兩三天《長生訣》的功法,累得追蹤他們的人一籌莫展。一方面潛心修煉,另一方面又有貪圖李密封賞者前仆后繼地送上門來給他們作練習(xí)靶子,使他們以前學(xué)來、瞧來或自行領(lǐng)悟得來的功法徹底融會貫通,變得更全面,更能把體內(nèi)真氣控制自如,發(fā)揮得淋漓盡致。
  
  這天兩人談笑著抵達余杭,依足規(guī)矩納稅入城??苤傩Φ溃骸安恢I硯湍侨夯斓叭栽诜??現(xiàn)在宇文閥自身難保,海沙幫再兇不起來,我們不如去拆了他們的余杭分舵,逼他們獻上大船一艘,水手百人,私鹽千包,美女萬個,想想也大感快慰?!?br/>  
  徐子陵縱目四顧,街上的情景和往日沒多大分別,不過多了很多江湖人物,卻沒有人敢正眼看他們,顯是知道他們是誰,有些人還繞道避開。哈哈笑道:“先發(fā)制人,實可免去很多麻煩。這該是沈法興的地頭,當(dāng)過官的畢竟不同,把地方治得井井有條,不似老爹般胡來?!?br/>  
  寇仲停下步來,指著對街的一間店鋪道:“記得嗎?就是這里??矗¢T口那班人個個目露兇光,神色不善。”
  
  徐子陵望過去,記起海沙幫余杭分舵的副舵主譚勇,當(dāng)晚正是由這里走出來的。像那晚般,店鋪內(nèi)聚了十多名海沙幫徒,人人手按兵器,對他們怒目而視,一副隨時要動手的樣子。
  
  寇仲道:“那條蠢龍韓蓋地定是改投了沈法興,否則不給掃出余杭才怪,沈法興擺明要討伐宇文閥,由此可知韓蓋地駛慣了船,最懂見風(fēng)轉(zhuǎn)舵?!?br/>  
  徐子陵領(lǐng)先大步橫過車道,朝那店鋪走去,向寇仲招呼道:“攻其不備,乃上上之策啊!好兄弟?!?br/>  
  寇仲笑著跟上去,像去玩一個有趣的游戲。就在這刻,他們均感到自己長大成人,再非兩個小混混了。
  
  那群海沙幫徒一向橫行霸道,十多人見狀,早從鋪內(nèi)蜂擁出來,提刀持斧迎向兩人。徐子陵虎入羊群般沖入敵陣?yán)铮蚰_踢,只見一個個公牛般的壯漢,不斷離地飛跌,片晌后沒有人可以爬起來。道上行人爭相走避,一片混亂。
  
  寇仲怨道:“留下兩個給我玩玩都不行嗎?”劈胸抓起其中一個,拖進鋪內(nèi),不一會出來牽著徐子陵往碼頭方向走去,說道:“真正的分舵在鹽街處,就是與我們偷鹽的貨倉相鄰,在那處搶船該方便點?!?br/>  
  徐子陵道:“你抓的那人倒合作。”
  
  寇仲冷哼道:“不合作行嗎?”
  
  徐子陵哈哈一笑,領(lǐng)先出城。走了一半路時,數(shù)百騎從城門旋風(fēng)般追至,不用看都知是沈法興的兵將。
  
  寇仲嚇了一跳道:“似乎人多了一點!”
  
  徐子陵想起那次在江都皇城的苦戰(zhàn),心怯起來,忙偕寇仲落荒而逃。
  
  徐子陵躺在海邊密林一棵大樹的橫枝處,欣賞大海落日的壯觀美景,感到心胸擴闊至無限,人世間一切你爭我奪,變成永恒中無足道的瑣屑事。自那天換上新衣,刮掉胡子后,寇仲就像變了個人似的,充滿斗志。沉思默想時,不時眼露異芒,想的不知是否爭雄天下的大事。自己則愈來愈沉醉于武道的探索里,其他事都不擺在心頭,唯一舍割不下的是素素,寇仲則當(dāng)然不用他去擔(dān)心。他也想起沈落雁、東溟公主,宛如浮光掠影,并不能使他動心。對他而言,感情是生命里最難以承受的東西,每當(dāng)想起傅君婥,他便涌起神傷魂斷的感覺,對宇文化及的仇恨更深刻。殺了宇文化及后,他會云游天下,甚至到塞外去,好好經(jīng)驗生命中更多姿采的一切。一統(tǒng)天下這種大事,并非他這種毫無所求的人干得來,那該是寇仲、李世民這類人去承擔(dān)。他的目標(biāo)在于探索這個奇異的人世,探索武道的最高境界,勘破生命的奧秘。但他從來沒有強迫自己,一切隨遇而安,就像以前寇仲要他去偷聽老儒講學(xué),要他去偷學(xué)武術(shù),他便去聽去學(xué)。直至學(xué)曉《長生訣》秘不可測的功法,他才把生命掌握在自己手上,有了自己的想法和目標(biāo)。
  
  心中忽生警兆。徐子陵閉上眼睛,排除萬念,立即感覺到有人從西南方悄悄往他處潛來,此人是自離開丹陽后他所遇到的人中武功最高明的,卻絕不是寇仲。若寇仲要耍把戲,那至少要待他進入十丈的范圍內(nèi),他才可生出警覺。但此人在三十丈外他便發(fā)現(xiàn)了。就在此時其他方向亦現(xiàn)出敵蹤,都離他二十丈許,可見這幾個敵人,又比先前那人勝上一籌。剎那間他已決定了苦戰(zhàn)到底,否則就要和去探聽敵情的寇仲失散。徐子陵鬼魅般迅快地滑落樹腳處,由于他對敵人的位置和逼近的路線掌握準(zhǔn)確,故只一兩個身法,便悄悄從敵人目光不及的死角位和間隙中閃進了一處茂密的草叢里。天色暗黑下來,太陽的余暉在大海另一邊逐漸消沉,林內(nèi)更是難以見物。
  
  衣袂破風(fēng)聲驀地響起,然后有人“咦!”了一聲,顯因找不到他而大感錯愕。徐子陵心中明白,對方早前定是從遠(yuǎn)方高處看到他躺在樹上,走到近處時受林木所阻,反而見他不著。徐子陵蹲伏草叢里,瞇起眼睛,屏息靜氣往外瞧去。除非對方搜到這里來,憑他奇異的真氣,當(dāng)年功力尚淺時,躲在屋梁上便連李密、翟讓這種高手都不曾覺察。試問世上有少多個李密和翟讓,故此他一點不擔(dān)心會泄了行藏。剛才他躺臥沉思冥想的大樹下多了一高一矮兩個黑衣人,因是背著他,所以看不到樣貌,不過只看他們都站得淵亭岳峙,氣勢雄強,知非是一般庸手。
  
  風(fēng)聲響起,樹下又多了一個人,說道:“搜過了,鬼影都沒有半只。”
  
  此時徐子陵嗅到一股奇異的幽香,接著是微不可聞的破空聲,心中凜然,知是有人從后接近,而且是個女子,身體的芳香被海風(fēng)先送進他靈敏無比的鼻子里。徐子陵忙伏到地上去。一把劍刺進草叢來,在他上方掠過,接著一連四劍,又快又狠,若他學(xué)剛才般蹲著,早已中劍。幽香遠(yuǎn)去,女子顯是移到別處搜索。徐子陵心中暗笑,盤膝坐好,心想寇仲也該回來了。
  
  不片晌三個敵人聚到一起,兩男一女,低聲商議。另一人則可能去了附近搜索。先是一個雄勁的聲音道:“這或者是最好一個截著他們的機會,看情況他們是想逃往海外,以躲避李密的追殺令?!?br/>  
  另一人粗聲粗氣地說道:“那小子究竟到了哪里去呢?”
  
  先前的那人道:“大總管和韓幫主早從他們的路線猜到他們要到這一帶來。大總管對此事非常重視,否則怎會勞動到我們謝仙子的大駕呢?”說話的是個年輕男子,語帶諂媚,蓄意討好那女子。
  
  一陣銀鈴般的嬌笑聲后,被稱為謝仙子的女子道:“照我看是他知機溜走了,我們在這里布下陷阱,假若寇仲那小子能僥幸逃過韓幫主的天羅地網(wǎng),便由我們來收拾他。只要能生擒其中一人,楊公寶藏就是我們江南軍的囊中物!”
  
  徐子陵心中一震,這才知道寇仲為何遲遲仍未回來,哪還有心情聽他們閑扯,悄悄退了開去。
  
  徐子陵剛退出密林,眼前人影一閃,已陷進重圍中,有人在后方大笑道:“小子果然嫩得可以,給我們一詐就詐了出來?!?br/>  
  另一人道:“也非全是騙他,另一個小子說不定早給擒下了。”
  
  徐子陵夷然不懼,借點月色冷冷打量敵人,除原先的四個外,還多了兩人,人人生相特異,可見均非平凡之輩。截他去路的是個頗有幾分瀟灑之姿的文士,手提長劍,遙遙指向他。左側(cè)是個粗壯如牛的禿子,左右手各持一巨斧,讓人不須推想就知他擅于外功,乃沖鋒陷陣的勇將。右側(cè)遠(yuǎn)處是個白發(fā)蒼蒼的高大老者,他的劍仍掛背上,氣度沉凝,若他估計不錯,三人里數(shù)他武功最高。身后風(fēng)聲驟響,剛才以言語誆他出來的兩男一女,由林中撲出,封死了他所有退路。
  
  其中一人笑道:“小子你錯過最后的機會了!若你剛才反身逸回密林內(nèi),說不定可給你溜掉?!?br/>  
  這些人你一言我一語,全是攻心之術(shù),務(wù)要徐子陵感到自己的愚蠢,擾亂了心神。
  
  白發(fā)老者抱拳道:“老夫沈法正,乃江南道大總管的親兄,假若徐兄弟肯隨我等回去,沈某保證以上賓之禮款待徐兄弟?!?br/>  
  徐子陵卓立重圍中,虎目隱含一種深不可測的異芒,容色靜若不波止水,修挺的軀體則如崇山般使人生出難以動搖的感覺。
  
  文士雙手握劍施禮道:“在下鄱陽派李昌恒,我們對徐兄都好生愛惜,若能化干戈為玉帛,最好不過。”接著介紹禿頭壯漢道:“屠力兄乃黃山派高手,乃大總管的左先鋒,而在下則是右鋒將。”
  
  嬌笑由后面?zhèn)鱽?,被稱為謝仙子的美女道:“奴家叫謝玉菁,可不要忘了!”
  
  叫沈法正的微笑道:“剩下的兩位是祈山派連氏昆仲凡兄和楚兄,都是江湖上著名用鞭的好手,他們的流云鞭依老夫看不須多久就可登上奇功絕藝?!?br/>  
  徐子陵淡淡說道:“說完了嗎?若沒話說就動手吧!”
  
  六人大感愕然。要知他們六人無不是江湖上響當(dāng)當(dāng)?shù)暮檬?,隨便一人走出來,便很少人敢不給他面子。現(xiàn)在因沈法興志在必得,所以把他們?nèi)沙鰜韺Ω秲扇?,?dāng)時他們便覺得沈法興是小題大作。豈知徐子陵竟敢說出這種大言不慚的話來。其實在徐子陵心中,由于慣見高手,除了杜伏威、東溟夫人、東溟公主、跋鋒寒等級數(shù)的高手外,怎會隨便把其他人放在心上。
  
  屠力暴喝道:“不知好歹的家伙!”話尚未完,肩手一扭,兩把巨斧平胸往他斜斜劈出,兩斧先后有致,迅若疾行的車輪,一出手就表現(xiàn)出他并非只憑勇力,而是內(nèi)外兼修的高手。同一時間,一點寒氣從后直刺脊椎。
  
  徐子陵見他們?nèi)绱藚柡?,精神大振,更知兩斧只是分自己心神,真正的妙著是后方暗算自己的指風(fēng)。對方如此費周章,說到底是想將他生擒。徐子陵倏地橫移,來到屠力右側(cè),不但避過背后的暗襲,還純憑移位迫得屠力倉皇變招。眾人同時動容。這就叫行家一出手,便知有沒有。
  
  屠力正扭腰坐馬繼續(xù)追擊,沈法正大喝道:“暫且停手!”
  
  徐子陵立時靜止不動,對劈來的巨斧更不閃不避,泰然自若。屠力駭然收斧后退,記起了沈法興要生擒兩人的命令。其他人看得抹了一額汗,心想天下間竟會有人對敵人這么有信心。
  
  沈法正客氣道:“老夫有一事相詢?!?br/>  
  徐子陵不置可否地輕聳肩膀,無論動作神情,都滿瀟灑好看。眾人心中一動,感受到這新近崛起武林、震驚了整個江湖的年輕高手獨特的秀氣。
  
  沈法正見他沒有說話,只好自己繼續(xù)說下去道:“徐兄弟難道不想知道你另外那位兄弟的收場嗎?”
  
  沈法正外號“攻心刃”,顧名思義,可知此人最擅攻心之術(shù)。來前他們早商量過,要殺徐子陵不難,要生擒他卻是不易,于是沈法正設(shè)計了種種攻心之法,配合施展。早先連凡、連楚和謝玉菁三人引他入彀,便是他的詭謀。沈法興能掙到今天的地位,這位堂兄的助力實非常重要。出乎所有人意料之外,徐子陵不但沒有露出絲毫駭色,嘴角還首次露出一個動人之極的笑容,其動人處是那種自然流露,令人絕不敢懷疑的真誠??吹妹鎸λ娜硕忌銎娈惖母杏X,仿佛可接觸到這年輕高手優(yōu)雅雋逸的內(nèi)在美。
  
  徐子陵淡然道:“有勞關(guān)心,除非我見到我那兄弟尸橫地上,否則絕不會相信有人能奈何得了他?!?br/>  
  連楚性情暴烈,又看不到那令人感動的笑容,怎忍耐得住,健腕一翻,手中長鞭毒蛇般沖懷而出,點往徐子陵耳后要害,若真點中的話,就算有護體神功,都包保足令中鞭者暈厥。祈山派鞭法之所以能名傳江湖,正因這種“鞭穴”的獨門手法。要知運鞭妙者,可從任何角度進攻對手,更令人防不勝防。連凡與連楚兄弟同心,見乃弟出手,也使了個手法,一手拿著鞭子中段,變成減半長度,但亦足有八尺長的鞭棍,從左后側(cè)搶前,往徐子陵背脊猛抽下去。沈法興的右鋒將李昌恒配合發(fā)動,挽出十多朵劍花,令人眼花繚亂之際,其中一朵突然電疾激射向徐子陵的咽喉,兇毒無比,完全是沒有保留的進手招式。左鋒將屠力從喉嚨發(fā)出“嗚嗚”地低吼聲,兩把巨斧斧上下作勢,雖沒有出手,卻造成很大的威脅,至少可使徐子陵不敢避往他那個方向。沈法正雖毫無動靜,卻令人生出高深莫測的感覺。還有個威脅是正后方的謝玉菁,誰都不知她會否出手?何時出手?
  
  徐子陵尚是頭一遭同時對上這么多實力平均的高手,不過對方凌厲的攻勢和天衣無縫的配合,卻有一個弱點,就是要將他生擒,所以真正的一招仍是連楚點向他耳后的鞭梢,其他人只是分他心神。若非對方有此存心,確擁有殺死他的實力,當(dāng)然亦須付出沉重代價。徐子陵心靈化成井內(nèi)無波的水,清楚反映出周遭的發(fā)生,半點不漏地洞悉一切,精確地把握到對手的動靜,進襲的手法和時間的先后。他將眼、耳、鼻的靈覺提升至極限,至乎皮膚隔著衣服都可生出感應(yīng)協(xié)助他達到“知敵”的高手層次。
  
  一聲低吟,徐子陵也不見如何作勢,雙腳猛蹬,箭矢般筆直凌空而起。這一招大出各人料外,要知人在空中,一口真氣盡時,就要往下落,而在空中變招或防守的靈活性都會大幅減弱,又成了最明顯的攻擊目標(biāo),若被圍攻,更沒多少有人敢嘗試,故此沈法正等無不大惑不解。連楚的鞭梢像長了眼睛般往上拔的徐子陵追去,由于連楚正處于前沖之勢,一時難以上拔,只好追至徐子陵腳底下,憑長達丈半的鞭子追擊這年輕的對手。李昌恒的劍和連凡的“鞭棍”同告落空。在后方有“飛仙”之稱的謝玉菁一陣嬌笑,一溜煙地破空斜飛,往不住疾升的徐子陵追去,手上一對短劍上劃下扎,攻向?qū)Ψ降念i腰,兇毒無比。剛才徐子陵察敵時只發(fā)現(xiàn)五個人,獨漏了她,可見她的輕功何等高明。后來亦只是嗅到把她體香送來的微風(fēng),始知有人從后潛來,故“飛仙”之號,實非僥幸得來。
  
  連楚的長鞭眼看可點中徐子陵腳底的涌泉穴,他已準(zhǔn)備透鞭送出勁力,哪知徐子陵使了下簡單的腳法,不偏不倚地用足尖迎上鞭鋒?!芭荆 钡穆?,兩股勁力猛撞在一起。連凡感到一股灼熱無比的真氣,沿鞭透手而入,化作絲絲氣勁,自己的護身真氣似乎沒有半點用處,悶啍一聲,差點震倒地上。徐子陵卻借連楚鞭梢傳來的反震力,在空中換了另一口氣接著凌空橫移,投往重圍外,謝玉菁著名的“飛仙短刃”完全落空。
  
  連凡兄弟情深,忘了徐子陵,撲上去扶著連楚,問道:“怎樣了!”
  
  連楚整張瘦面生出不正常的血紅色,急喘道:“快助我行功!”
  
  眾人見連楚只一招就吃了大虧,均感駭然,不過此時無暇多想,沈法正、屠力、李昌恒三人急起追截。徐子陵在空中再一個翻騰,落往一道山丘斜坡時,謝玉菁盤翔而至。徐子陵露出一個充滿男性魅力的微笑,兩手探出,忽然變成千百指影掌影,迎上她那對飛仙短刃。兩人這才有機會打個照面,只見謝玉菁年在二十許間,頭挽高髻,身穿彩繒宮裝,打扮得就像楊廣的妃嬪,玉臉如花,體態(tài)娉婷,極具風(fēng)韻,姿色絕不遜于云玉真。謝玉菁亦看到徐子陵的容貌,俏目亮了起來,手底下卻毫不容情,借凌空下?lián)渲畡荩瑑杀鷦檠谧o,忽先忽后,剎那間變招多次,連環(huán)往徐子陵攻去。
  
  “叮叮當(dāng)當(dāng)!”徐子陵的手像神跡般或點或掃或撥,將謝玉菁的凌厲攻勢完全封擋,最厲害是他每指每掌,都送出灼勢無比的先天氣勁,逼得這美人兒不斷彈起,無法落到地面來,還要不斷和他凌空硬拼。這時沈法正的長劍首先殺到,徐子陵一聲長嘯,使出屠叔方教他的截脈手法,趁謝玉菁被他震得血氣翻騰之際,畫在她左腕脈處、左手中指,卻點在另一短刃的鋒尖。謝玉菁嬌呼失聲,雙手麻痹,左手短刃立時落在徐子陵手上,然后另一股熱勁透右刃而入,她當(dāng)然可逞強硬拼,但那和自盡沒多大分別,無奈下只好提氣后翻,遠(yuǎn)遠(yuǎn)飛退,好化去對手凌厲的真勁。故此當(dāng)沈法正殺至?xí)r,屠力和李昌恒仍在七、八丈外,變成兩人獨對之局。
  
  徐子陵雙目寒芒閃閃,冷哼一聲,硬撞入沈法正罩頭而來的劍網(wǎng)去,竟施出埋身摶擊的兇險戰(zhàn)術(shù)。屠力和李昌恒趕到時,都有無從入手之嘆。只見兩道人影在斜坡上此追彼逐,纏作一團,刃劍交擊之聲,不絕于耳。沈法正至此才明白為何徐子陵可以敗退宇文無敵,氣走李子通,又能從宇文化及的叛黨手下逃出皇城,因為這年輕高手最厲害處就是所有招數(shù)均無成法,完全是天馬行空的臨時創(chuàng)作。人影乍分。沈法正蹌踉跌退。屠力和李昌恒駭然下由左右攻去。徐子陵右手一揚,飛仙短刃直取李昌恒面門,人卻迎往屠力?!芭榕椋 睙o論屠力如何改變角度,但徐子陵就像預(yù)知他雙斧所有變化,掌緣猛切在斧身處。屠力慘哼一聲,硬生生被他劈得往后急退,一時忘了是斜坡,差點滾了下去,狼狽之極。
  
  李昌恒避過擲來的短刃,正要撲上,沈法正按著右脅鮮血泉涌的傷口喝道:“昌恒退下?!?br/>  
  李昌恒不忿地止步,怒視卓立坡頂?shù)男熳恿?。其他人亦圍攏過來,已無復(fù)先前圍堵之勢。徐子陵冷冷看著敵人,自有不可一世的逼人氣概。
  
  沈法正道:“今天之事就此作罷,后會有期。”
  
  他們來得突然,退得更突然。徐子陵當(dāng)然知道事情只是剛開始,收攝心神,朝碼頭方向馳去。
  
  徐子陵奔上一個小丘,便看到丘腳處的寇仲,這家伙脫得只剩短褲,口咬不知從哪里得來的一把鋼刀,正浸在一道清溪里洗擦身上的多處血漬。在月色下,他的肌膚閃閃發(fā)亮,完美的體型像一頭剛成年的豹子,渾身充盈著力量和某種合乎天道的超凡美態(tài)。他神情專注,似乎一點不知徐子陵的到來時,忽地抬頭朝他瞧來,咧嘴一笑,笑容像陽光般燦爛和充滿攝人的魅力。嘴上的刀落在手上,隨手一揮,插在溪旁一棵大樹的粗干處。徐子陵幾個縱身,夷然坐在寇仲前面溪中突起的一塊大石處,凝望著仍在顫抖的刀柄,沒有說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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