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看著沈如眉那個膿包樣,顧水蓮總覺得不是她,雖說沈如眉大小也算個世家小姐,可從小就被欺負(fù)慣了,在王府又卑躬屈膝,實(shí)在難登大雅之堂。
倒是她身邊那個婢女……
顧水蓮眉頭皺緊,忿然將茶盞摔在桌上,嚇得素梅臉色煞白,緊張地絞著手,不知該說些什么。
那個婢女未施粉黛就已經(jīng)十分扎眼,雖不是絕美,那兩個大眼睛撲閃撲閃,肌膚嫩的能掐出水來,精靈古怪。倒是沈如眉,跟她比起來,骨瘦如柴,手指粗糙,肌膚也黯淡無光,仔細(xì)去觀察那個婢女身上的缺點(diǎn),卻發(fā)現(xiàn)越看越耐看,除了身份低賤之外,全是優(yōu)點(diǎn)。
若不是她倆年紀(jì)瞧著差三四歲,顧水蓮真以為是王府入戶籍的時候報錯名了。
顧水蓮的臉繃得緊緊的,猛然一拍桌子,“既然是本宮的克星,必定藏得很深,觀主之言包含深意,說明越是扎眼的,反而越不是,否則觀主豈會如此膚淺?”
素梅打了個哆嗦,揉揉惺忪的睡眼,應(yīng)和點(diǎn)頭。
就連外面守夜的仆從鼾聲都停住了。
顧水蓮瞥一眼素梅,目光中濃重的笑意讓素梅覺得肯定不是什么好事,顧水蓮問,“你領(lǐng)悟到觀主的深意了嗎?猜猜是誰?”
素梅咬指道:“可能是側(cè)妃身邊那個賤婢吧。”
顧水蓮氣急,忍不住說:“肯定是沈如眉那個賤人,故意裝無辜可憐薄王爺同情,本宮絕不會放過她?!?br/> …………
王府花園深處,溪水旁。
琉璃卷起衣袖,正吃力地抬起木桶,挪到十米開外的花圃澆水。她纖弱的身子氣喘吁吁,每走一步,似乎都用盡了全部力氣,可她的小臉上依舊揚(yáng)起明媚的笑容。
她澆完姹紫嫣紅的芍藥,放下木桶,抬起衣袖擦擦額頭細(xì)密的汗珠。
烈陽刺眼的照在琉璃身上,烤的她都快暈了。
可她不能停,日落之前不把這些花澆完,沈如眉就要倒霉了。
花園靜悄悄的。
天氣太熱,正值午后,是個人都偷懶待房間里,也沒人來給她搭把手。
況且裕王妃故意整她,王府立刻就傳遍了。眾人忙里偷閑都喜歡見倒霉的多過走運(yùn),以此宣泄他們地位卑微造成的內(nèi)心不滿。
遠(yuǎn)處假山上的涼亭里。
慕容弦眼神冷黯,望著花園深處的那抹碧色身影。
他抬頭看了眼炙熱的驕陽。
然后,他的手指僵硬地握緊輪椅扶手,聲音冰冷。
“誰讓她做的?”
步凡順著他看的方向望了望,恍然道:“王妃吩咐的,聽說側(cè)妃抄錄佛經(jīng)不認(rèn)真,王妃罰側(cè)妃跪一天,這個婢女……琉,琉璃看不過去強(qiáng)出頭,王妃就罰她日落之前把花園的花都澆完,如果能完成,就放過側(cè)妃?!?br/> 慕容弦緊抿著唇,步凡莫名覺得有點(diǎn)兒冷。
“去看看。”
慕容弦淡淡地說。
琉璃提著笨重的木桶正向一盆海棠花挪步,面前突然罩下個陰影,將她小小的身體罩住。
太好了!
她松了口氣,有人來給她幫忙了嗎?
“你是來給我……”
她驚喜地抬起頭,嬌憨的小臉兒上滿是汗珠。
“你覺得呢?”
冷魅的聲音在面前響起,她眨眨眼,呆愣在原地,一個沒拿穩(wěn),踉蹌地抱著木桶向前摔去。
她手忙腳亂地想倒在旁邊,生怕不小心泥土水漬沾濕了這人的衣服。
手臂一緊。
一只修長的手扶著她,她像個受驚的小鹿狼狽地撞在那人的懷里。好涼爽好舒服啊,他的身上隱隱散發(fā)著淡淡的清香,琉璃有些貪戀地閉上眼睛。
她的睫毛微微顫動,手不自覺地松開。
木桶側(cè)翻,水灑在她和面前這人的白衣上。
該死!
慕容弦皺起眉頭,冰冷的聲音在她的頭頂響起,“夠了嗎,給本王滾開。”
步凡用魚刺卡住喉嚨一樣的表情盯著琉璃,瞪大眼睛。
這個婢女找死啊,王爺素來有潔癖,她竟然敢把王爺?shù)囊路K,看來不死也要成殘廢了!
琉璃緩緩抬起頭來,漆黑發(fā)亮的眼睛里寫滿了無辜,陽光刺眼,她的視線有些恍惚,可慕容弦冰涼如水的眼睛離她那樣近,她驚慌失措地站起身,拍打拍打自己衣服上的泥漬。
慕容弦緊繃著臉,盯著她和自己身上的污漬,他極度極度討厭!
“你——給本王洗干凈!”
“是。”
“馬上隨本王回去!”
“啊?”琉璃搖搖頭,迎上他毫無感情的目光:“那不行,我還沒澆完花,王妃要怪罪的。”
她的臉上寫滿了緊張,可面對他渾身散發(fā)著的徹骨寒意,她卻沒有絲毫恐懼。
“王府里究竟誰說了算,王妃的吩咐在本王面前算個事嗎?”
“呃……”琉璃點(diǎn)點(diǎn)頭,驚喜地笑起來,“當(dāng)然是王爺你最大?!?br/> 既然慕容弦來找茬,那裕王妃那邊的麻煩就能推給他,裕王妃總不至于敢找慕容弦的麻煩。
她乖巧地跟在慕容弦的身后,慕容弦看也不看她,“把你的衣服也換了,本王見不得不干凈的東西?!?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