漆黑的夜,像一頭洪荒猛獸,張著陰冷的大口,隨時準備著吞噬一切。遙遠地天際一顆流星迅速地劃過夜空,耀出了一絲淡淡地朦朧之光虛無縹緲地籠罩著浩瀚蒼穹。
熊熊燃燒的篝火,此刻已被幾個年輕人合力分開,沿著草棚前方場地圍成了一個月牙形狀,火光在加入了一捆又一捆的樹木之后,相較之前尤為旺盛,遠遠地將這一大片黑夜照耀地如白晝一般,烈焰炎炎、其勢洶洶。
七八把明晃晃地半圓形鐮刀,被七爺集中在了一起,十幾個臨時綁成的火把也陸續(xù)就緒。一切該準備的似乎都準備了,方德心里踏實了許多。他看了看眾人,眼睛了飽含著歲月的痕跡。作為一位歷經(jīng)風雨滄桑的老人,還有什么令自己看不開的呢?
也許是親情吧,也只有它能讓一個人這般牽掛和不舍,甚至為之不顧生死,以命搏命!可是事實上,真的如此嗎?人生有太多離奇、也有太多無奈,在這茫茫的人世之間,值得為之無謂付出的何至于斯呢?
方德不能再想了,事實上,時間已經(jīng)不允許他這么做了。因為所有人都在等候著,這位曾經(jīng)威名赫赫地勇士來發(fā)號施令。
他看了看大家,低沉地說道:“我們本可以一走了之的,但是我們不能,因為我們是莊稼漢,靠的就是土地和糧食來養(yǎng)活自己。每一年的今天,我們都不得不在這里修建草棚,露宿郊野,這可不是在享受生活啊,而是在與天掙命,與自然掙命!一旦我們不這么做,那么一年來辛辛苦苦種來的糧食,就會被那些野獸糟蹋殆盡,一旦失去了賴以活命的食物,我們將有被餓死的可能。”
他歇了一下,狠狠地繼續(xù)道:“以前我們曾經(jīng)多次組織村民圍堵獵殺這些野畜,可總是撲空。沒想到今天這些畜牲竟敢明打明地來襲擊我們。我想是時候和它們拼命了!”
七爺沉聲道:“三哥,你說咋辦吧?大伙兒都聽你的!”
方德點了點頭吩咐道:“你們每人一把鐮刀,大伙兒聚在一起,千萬不要分開。帶足了火把,待會兒悄悄地摸過去,圍殺它們。一旦接觸上了立即點燃火把,黑夜里我們看不清,千萬別讓這些野畜鉆了空子。即使殺不死它們,也要狠狠地嚇嚇它們,否則以后晚上有婦女們來守夜就危險了?!?br/>
他看了看方宇他們,道:“宇兒、岳兒,你們就不要跟去了,黑燈瞎火的危險!天兒待會兒也進草棚里躲著,外面有大火,野畜應該不敢靠近!”
李岳搖頭道:“三爺爺、爺爺,您們就放心吧!我們雖然出不了大力,但是一會兒點燃火把照明、吆喝還是可以的!”
“是啊,爺爺,我們也能幫幫忙的!”方宇道。
李東漢看了看方德,都默默地點了點頭。
七爺呵呵一笑,道:“三哥,我還帶了家伙,應該用得著!”
“什么?老七你咋不早說呀?害得我擔心了老半天!快拿過來!”方德驚喜地催促道。
七爺走到草棚后面,不一會兒,抱著一桿自制地土槍出來了。這東西是老農(nóng)人自行研制的,槍桿較長,由槍口裝火藥。雖然射程較近,但是火力點密集,火力還是比較大的。就是一次只能放一槍,換子彈比較麻煩。
解放后,由于政府管制的原因,很多土制槍支被沒收,私藏槍支彈藥是重罪,沒有人敢冒風險的。但是,沒辦法,鄉(xiāng)下野獸肆虐,常常有豺狼虎豹出沒傷人,至于野畜糟蹋莊稼那基本上就是家常便飯。文革那幾年,天災**齊至,很多地方出現(xiàn)了餓死人的現(xiàn)象,更甚者有易子而食的事情發(fā)生。所以,萬般無奈之下,老農(nóng)人便只能鋌而走險,甘冒獲刑重罪,也要自制火器,為了能與大自然掙口飯吃,亦不至于餓死。
方德點點頭,笑道:“有了這玩兒勝算大了許多,最不濟也得放翻它一個!”
一行人立即行動,方德帶著方宇、李岳他們拿了兩把鐮刀,手里攥著火折子,抱著火把沿小路向上方摸去。李東漢帶著四個年輕人各自提著一把鐮刀,七爺端著上了膛的土槍,沿著玉米地快速地也融進了黑夜之中。
方天手握著斬馬刀,感覺到自己心跳特別快,他一時難以靜下心來。雖然是在草棚之中,可他的心卻早已飛了出去。
除了“噼啪”地火苗聲響,夜幕里還傳來了“沙沙”地其他聲音。方天心里明白,那是七爺他們鉆進玉米地里,與玉米葉子相摩擦弄出的動靜。
婉兒有點兒害怕,她微微地朝方天靠近了一些,低聲問道:“方……你說,爺爺他們沒事兒吧?”
方天回頭看了看她,笑道:“怎么,你怕了?”
婉兒撅著嘴道:“誰怕了?才沒有呢……”
“還嘴硬?你沒怕,你身上抖什么?要是怕了就到我懷里來,我也和燕妮姐抱妍兒妹妹一樣抱著你。這樣你就不怕了!好不?”方天誠懇地說道。
婉兒臉一紅,嗔怪地罵道:“誰要你抱了?沒羞沒臊,真不要臉!哼!”
方天一愣,摸了摸額頭,嘀咕道:“你怎么不識好人心呢?我這不是為了你好嘛!怎么還罵上我了……”
朱燕妮“撲哧”一聲笑了,道:“天兒弟弟,你可真是個呆子。你不知道男女授受不親嗎?人家一個女孩子,怎么要你一個男孩子抱著,成什么樣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