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嫣驀然睜大了眼睛,難以置信,無法相信...
當(dāng)時沈括在直播訪談里說完這句話,不過一個小時,關(guān)于#沈括女友#的話題,就蹭蹭蹭蹭竄上了熱搜第一。
他是鮮有的非娛樂圈流量、卻能總是出現(xiàn)在熱搜之上的圈外人,就跟馬爸爸差不多的知名度。
熱搜里,網(wǎng)友們?nèi)集偭?,無法想象,沈括那樣一個人冷感無情的男人,竟然有過女朋友,并且為了她,終身不娶。
很顯然,那個女孩沒有和他在一起。
她們難以想象,什么樣的女人會拒絕沈括。
當(dāng)時陸嫣看到這條新聞,并沒有特別在意。她因為老爸破產(chǎn)的緣故,完全是戴著有色眼鏡去看待這個男人,把他當(dāng)成了十惡不赦的大壞蛋,覺得他說什么都是作秀,都是假的...
而現(xiàn)在,陸嫣知道,沈括從來不說假話,他比任何人都活得更加真實,他信守諾言并且...
一諾千金。
所以,他答應(yīng)的那個“女朋友”,難道就是她自己?!
陸嫣感覺自己腦子都快被繞暈了,怎么會這樣,上一世的她,怎么會認(rèn)識沈括,不,她肯定不認(rèn)識啊。
就在她兀自凌亂的時候,沈括走過來,輕輕拍了拍她的后腦勺,輕聲說:“在想什么?”
“唔,沒事?!?br/>
沒事。
陸嫣很快就想通了,多半是巧合。
上一世沈括根本不認(rèn)識她,說不定他是在踐行對別的女孩許下的承諾,畢竟像他這樣的男人,答應(yīng)了就是一生一世。
也不排除有和陸嫣一樣的傻白甜,向沈括提出這樣肉麻的要求呀。
嗯,應(yīng)該是這樣。
她兀自安慰著自己,就在這時,遠(yuǎn)方傳來了轟隆隆的聲響。
沈括立刻跳下鐵,牽著陸嫣走下來了臺階,兩個人坐在鐵軌邊橫斜的樹干上,看著綠皮火車從鐵軌盡頭轟隆隆地駛來。
這種綠皮車廂在陸嫣的時代已經(jīng)很少見了,她的出行絕大部分時候都是坐白色的高鐵,從來沒有坐過這樣的綠皮車。
火車飛馳而過,也隱隱能看到火車?yán)镂跷跞寥寥麧M了乘客,他們背著大包小包,有的是外出打工,有的是回鄉(xiāng)探親...
陸嫣其實很難想象,要擁擠在條件這樣環(huán)境糟糕的火車上,坐那么長的里程,真是太太太可怕了。
但是在這個時代,這樣的艱辛似乎習(xí)以為常。
她的父輩們,當(dāng)然除開陸臻這個混蛋,如沈括這一代人,他們是吃過苦頭的。
當(dāng)然,后來的陸臻脫離家庭,遭也過不少罪,飽嘗生活的艱辛。
現(xiàn)在陸嫣重生回來,也嘗試著去理解他,了解他。
“這輛車是去哪里???”陸嫣轉(zhuǎn)頭問沈括。
沈括望著遠(yuǎn)去的火車,眸子里凝著某種說不清道不明的意味:“去南方?!?br/>
“哦?!?br/>
陸嫣點點頭,她在北城長大,因為很宅,所以也基本很少出去旅行,即便出去玩,也只是去城市周邊或者野外走走。
對于南方,她只有一個概念性的模糊印象,自己是沒有去體驗過。
“沈括,你去過南方嗎?”
沈括搖頭:“聽說南方冬天不下雪?!?br/>
“而且樹葉長青,想象冬天里滿街綠枝的感覺,他們一定不知道零下二十度是什么滋味。”
沈括問她:“你想不想去南方看看?”
“唔...”
她一個人當(dāng)然提不起興趣,但是有他的話...她愿意去任何地方。
陸嫣重重地點頭。
沈括提議:“那高考以后,我?guī)闳ツ戏??!?br/>
“好啊!”
陸嫣也站上了鐵軌,手肘擱在沈括的肩膀上,望著火車最后剩下的一點小影子,忽然大喊道:“等我們?。 ?br/>
沈括耳朵被她震了震,揉揉耳朵,無奈地偏頭望她。
她臉頰紅撲撲的,漂亮的桃花眼底閃動著興奮的光芒,沖著遠(yuǎn)處山隘和斜陽,大喊道:“我要快點長大!快點和沈括一起念大學(xué)!”
“干嘛這么大聲?!?br/>
“就是要大聲一點,才能釋放激情呀!”
沈括無奈地挑挑眉,小丫頭...真是想一出是一出。
她推了推沈括:“來,一起喊?!?br/>
“不?!?br/> 太蠢了,沈括崩不下這面子,他不是陸臻這種中二病少年,能做這樣幼稚的事情。
“來嘛,一起喊?!标戞虘Z恿著說:“周圍又沒有人?!?br/>
“你也是人?!?br/>
“我是自己人呀,我才不會笑話你呢?!?br/>
沈括嘴角淡淡地?fù)P了揚,這話戳了他的心窩。
對,她是自己人。
見他死要面子,不肯放飛自我,陸嫣不再勉強他,繼續(xù)喊道——
“我要幫陸臻追到喜歡的女孩子!”
“我還要努力考q大!我要和沈括念同一所大學(xué)!一定要加油??!”
沈括忽然將雙手圈在嘴邊,喊了聲:“我愛上了一個人。”
陸嫣忽然失聲,驚詫地望向沈括。
沈括神情很認(rèn)真,漆黑的眸子里倒映著火燒云,他沖天空和遠(yuǎn)方大喊——
“一生一世?!?br/>
不知道為什么,陸嫣的眼眶驀然紅了。
她永遠(yuǎn)不會忘記那一個殘陽似血的黃昏,在空曠的鐵軌上,有個少年對著天空說...
一生一世。
在她的青春期,周圍絕大部分同齡人,都不會輕易開口說愛,愛這個字似乎已經(jīng)變得格外老土,很不酷。
誰要是說我愛你,對方肯定報以一笑,讓別開玩笑了,雞皮疙瘩都冒出來了。
然而此時此刻,一貫沉默而穩(wěn)重的沈括,竟以這樣的方式...向她表白這份沉甸甸的心意。
陸嫣只想哭。
她低頭揉了揉眼睛,咕噥道:“你...亂喊什么?!?br/>
沈括難得放飛自我一次,沒想到居然把小丫頭弄哭了,他立刻反省自己...是不是僭越了些。
他們才剛在一起,他就想著一生一世,可能把她嚇到了。
沈括笨拙地從包里摸出紙巾,手都有些抖——
“別哭?!?br/>
陸嫣沒接紙巾,用衣袖揉了揉眼睛,背過身說:“哪有什么一生一世...”
“你要是不想?!彼f:“那就算了?!?br/>
“我...”
她的話也哽在喉嚨里出不來,臉頰越發(fā)脹紅。
真的是個笨蛋!
“我不常答應(yīng)別人什么,也不會輕易喜歡什么?!?br/>
他低頭,平靜地解釋道:“我和你在一起,想的就是一生一世。”
“你現(xiàn)在還小,未來的人生還會遇到更多諸多風(fēng)景,我只是向你表明心意,但我不會限制你,畢竟...”
他現(xiàn)在一無所有,只有一顆不怎么值錢的真心捧給她。
好卑微。
繞是陸嫣神經(jīng)大條,都能敏銳地感受到沈括內(nèi)心的自卑了。
她又甜又澀,心疼極了,伸手攥著他的衣角,低聲說:“那我也答應(yīng)你,不管未來如何,沈括,你都是我的唯一?!?br/>
*
北城三中非常重視校慶,尤其今年的校慶正好趕上了二十周年的整數(shù),據(jù)說學(xué)校里不少的知名校友都收到了邀請,會過來觀看校慶的文藝演出。
北城三中歷年來培養(yǎng)了各行各業(yè)不同領(lǐng)域許許多多的優(yōu)秀學(xué)子,可謂是桃李滿天下。學(xué)校有個氣勢恢宏的校史館,里面專門有一個展廳,掛滿了學(xué)校里優(yōu)秀校友的照片。
而陸嫣知道,許多年后,沈括的照片也會躋身其中,并落于首位。
他自小到大,孤獨一人,來日榮耀加身,他卻成為了所有人的驕傲。
除了優(yōu)秀校友們會重返校園以外,省教育部也會有領(lǐng)導(dǎo)過來參加北城三中的校慶活動。
畢竟...北城三中是全省升學(xué)率第一的重點高中。
所以老師們非常重視這次校慶文藝演出,要學(xué)生每天放學(xué)都流下來苦逼地練習(xí)。
同學(xué)們對此也是怨聲載道,說一點意思都沒有,一切都是為了學(xué)校的面子工程,都不好玩了。
陸嫣沒說什么,每天做好自己的事情,反復(fù)練習(xí),熟練曲子。
她跟沈括學(xué)的,只要是自己答應(yīng)了要做的事情,不管喜歡不喜歡,都認(rèn)認(rèn)真真去做,努力做到最好。
她也想變成更好的自己,才配得上未來那個優(yōu)秀得宛如鉆石般璀璨奪目的沈括。
而那天下午排練以后,簡瑤將陸嫣拉出校園,來到街對面的小花園,似乎又話要偷偷告訴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