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這時,才意識到……自己有點給臉不要臉了。
人家都把菜擺在桌案前了,他們居然連筷子都沒動。
尤其是盧楚,當即反應過來,向許牧道歉:“賢……弟……勿勿怪,為兄……一……一時……興……起,忘……忘忘……”
只是他一激動,難免說的結結巴巴起來。
許牧瞪了一眼他,冷哼道:“知道錯了就趕緊吃飯,能吃多少吃多少?!?br/> 盧楚連忙喝止了那些還想要作賦的監(jiān)生們,沉著臉道:“在主人家享宴,你們居然不知珍惜,辜負了滿桌美食,還不趕快拿起酒杯,敬主人家一杯?”
那些監(jiān)生們一個個老臉羞紅,低著頭拿起酒杯,向許牧敬酒。
帶頭的乃是上午吟誦“日有尋芳客”的宋觀瀾,他紅著臉,羞愧說道:“今日多謝主人家宴請,是我等無知唐突了,辜負了主人家好意,先自罰一杯。”
喝完一杯后,他又斟滿酒,接著苦笑著說道:“我等未曾想,主人家身負詩才,勸酒成詩,此舉目非不見,不醉欲如何一句,恐怕要隨著我們名留詩史了。”
許牧抄的這首詩,乃是白居易送給元稹的勸酒詩中比較有名的一首。
本來許牧根本不愿抄詩的,但想要喚醒這群吟詩作賦的監(jiān)生,只有吟出一首詩,他們才會幡然悔悟。
主要是這首詩最后兩句極為應景。
隨后,這群監(jiān)生們一個個自罰兩杯,這才開始拿起筷子,大快朵頤。
許牧看到他們終于開吃了,沉著的臉這才舒緩了起來。
不然他一百八十斤蒙汗藥豈不是浪費了?
正在默默啃著羊腿的王通疑惑地看著許牧,他發(fā)現自己這個小友……真的是熱心腸。
監(jiān)生們沉迷作賦,不愿吃飯,他居然都如此關心。
王通望著許牧,由衷感慨道:“小友真是心懷天下啊,監(jiān)生們不飲食,都憤怒至此,況天下人乎?”
許牧:“……”
突然被送了個心懷天下的帽子,許牧有點怪不好意思的。
說起來,他勸監(jiān)生們吃飯,完全是居心不良。
不過忽悠了那么多人,許牧臉皮已經練出來了,面不紅心不跳地給王通又夾了一大堆菜:“來,老王,你多吃點,就跟在自己家里一樣,不要客氣?!?br/> 王通張了張嘴,摸了摸自己略微鼓脹的小腹,苦笑了一聲。
只得繼續(xù)吃。
原本他都打算放筷子了,畢竟這群監(jiān)生們作賦的時候,就他一個人吃了好半天了。
不過主人家盛情難卻,他若推辭,那顯得太不識好歹了。
就這樣,席間許牧不斷給王通和盧楚夾菜,同時還關注著四百多位監(jiān)生們的動態(tài)。
多次起身,給他們敬酒。
就是生怕他們吃的蒙汗藥劑量不夠。
最后,半個時辰后,整個宴席間,除了許牧,便再無一人能夠站起。
全部趴在了桌子上。
與此同時,王昭率領一百鐵浮屠親衛(wèi)走了過來,看著……如此壯觀的一幕,嘴角有些抽搐。
不得不說,主公就是主公,真成功了。
這可是……國子監(jiān)啊,整個天下最優(yōu)秀的一批讀書人。
一個不漏,連祭酒都倒了……
“主公,已經騰出了兩艘船,是否讓民夫們過來搬運?”走到許牧身前,王昭拱手請示道。
許牧點頭道:“讓他們過來吧,動靜小點?!?br/> 其實在一百八十斤的藥量下,這群人早已睡得跟死豬一樣。
除非是用刀砍他們,不然基本不會醒。
而當……王昭把雇傭的民夫們喊來后,那些民夫們眼神都變了。
一個個震驚無比,神情中帶著惶恐。
四百多人,全部躺在飯食間,這個場面實在是太壯觀了。
尤其是當有人認出了這些都是國子監(jiān)的監(jiān)生之后……
“這……這這……這活我不干了,我要回去……”
不少民夫們顫顫巍巍地提出請求,然后被許牧無情駁回了。
他們參與了搬運洛口倉糧食的事宜,就注定了他們不能獲得自由。
不然到時候全天下,總有聰明人能想到,賀若莊源源不斷的糧食,都是來自于洛口倉。
在王昭率領的一百鐵浮屠親軍的震懾下,這群手無寸鐵的民夫最后還是認命了。
只能老老實實地充當人販子的幫兇。
開始搬運監(jiān)生們。
直到傍晚時分,四百余人,包括盧楚和王通,以及被鐵浮屠暗中弄暈綁來的盧楚夫人,都裝上了船。
準備入夜后便順著水路輸送到陽城。
與此同時,許牧拿出了一封準備好的信,交給了王昭,叮囑道:“此次運輸,由你親自護送,這里都是我萬民城未來立身之本,千萬不可出差錯!此信交給老張,他自然知道接下來該怎么做?!?br/> “諾!”
王昭神情凝重,沉聲領命。
入夜之后,五百艘船順水而發(fā),四百余人伴隨著糧食,偽裝成萬民商號的船隊,浩浩蕩蕩地順流而下。